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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暗室(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故人

“扑通”,重物落水的声音。

大曾根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强自稳了稳心神,才转身下了楼梯。

但是,怎么回事?水塘里根本没有京子的影子。难道是沉到了水底还没浮上来?

大曾根决定将水塘里的水抽干。

这个水塘是有明博士用来做生物实验的,虽然不大,但很深,极力模仿自然的生态环境,所以里面不只有鱼虾,还有各种水草。说不定京子就是掉进水塘后被水草缠住了,所以才没浮上来。

水面慢慢下降,不一会儿,泥泞的池底都露出来了,但是,还是没见到京子的尸体。

大曾根有点慌了,双手不自觉地握得越来越紧。

他故意安排了一个耳聋的老太太来照顾京子的起居,又打发小岛出去买票了,按说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来捣乱的,可是……

大曾根慌乱地把附近搜了一个遍,还是连京子的影子都没找着。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筋疲力尽地坐在水塘边抽起烟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曾根被吓了一跳,连忙扭脸看去,突然,他就像见了鬼一样,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双眼圆睁,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呵……大曾根,好久不见啊。”

“你……你……你还活着……”

大曾根终于嘶哑着挤出了这几个字。

“你还记得我啊。”

“怎么可能会忘?”

“也对,毕竟我可是死在你的枪口下的啊。”

那人竟然笑了。可是这笑容在大曾根看来,简直就是地狱恶魔的笑容。

这些年来,这张脸总是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来人正是在救生艇上被大曾根一枪打伤坠海的三国。

都丸号客船遇难,大曾根和有明博士在海里命悬一线的时候,正是三国把他们拉上了救生艇,然后三个人在海上漂流了一个星期。发现陆地的时候,三人的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在那种情况下被一枪击中坠海,怎么想也不可能生还。

“你……你……居然得救了……”

大曾根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话想跟你慢慢聊。来,到那边坐坐。”

三国就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但越是这样,大曾根就越是害怕。他虽然表面上强装镇定,但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着,想要搞明白眼前的这个三国到底想干什么。

啊,明白了!虽然我当时确实给了这家伙一枪,可他手里根本就没证据。唯一的目击证人有明博士早就死了,只要我一口咬死不承认,他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他才会到我这儿来,也许是想套出什么证据,也许只是想要一点好处。

大曾根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三国的心意,于是渐渐放下心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两人就那么沉默着,谁也不说话。终于,还是大曾根忍不住了。

“你是游到岛上的吧?”

“嗯,我可不像你,还有救生艇。”

“但那是一座无人岛啊……”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一艘渔船当时正在岛上休整,渔民们发现了我,把我带到了船上治疗。”

“你还真是走运。”

“你的运气不也很好?救生艇一靠岸就被另一艘渔船发现了吧。”

“你怎么知道?”

“那一带的渔民都是有联系的,我被救上船之后就得知了你获救的消息。遗憾的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你已经被送回日本了。”

“不过,你今天来应该不是要跟我说这些的吧?要钱?还是什么其他的……”

大曾根冷笑道。

三国以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大曾根。

“你想出钱买回那颗子弹?”

“有什么不可以呢?如果你真有那颗子弹,就拿出来吧,价钱好商量。”

“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出手。”

“什么?”

“这可是你罪行的重要证据,怎么能轻易交给你?”

“哈哈哈……三国,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充其量,你也不过是个小船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哈哈哈……就算你拿着那颗子弹,又凭什么说就是我开枪射出的?”

大曾根笑得十分得意,但三国出奇的镇定。

“要想清楚的是你啊,大曾根,你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证据了吧?”

“什么证据?”

“那把手枪啊。你把那它带回国了吧。”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大曾根一下就慌了神,连忙站起身来就想跑。

“大曾根,你要去哪里?如果是回房间拿枪,已经晚了,那把枪早就在我手上了。”

“什么?你是什么时候……”

“那可不是我干的,是你亲自雇佣的家庭教师小岛。”

“什么?那家伙原来是你派来的?”

“他的真名叫小林芳雄。”

“小林芳雄?那你……”

“我是明智小五郎。”

“明智小五郎?”

大曾根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