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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 Ⅷ 20世纪及以后 THE TWENTIETH CENTURY AND BEYOND

祝你万事如意!如果是永别的话,也永远祝你幸福。嘎!嘎!嘎!

——肖恩·奥凯西

《绿乌鸦》

所有关于动物的文章或艺术品都是与自然界相连的尝试,但人们对大自然的看法却有许多截然不同的方式。对于梵高而言,大自然仍然是和谐的源泉。但19世纪快结束时,人们越来越关注野外生活中的暴力。在经历了几十年的相对和平与繁荣之后,许多欧洲人和北美人感到厌烦和焦躁不安。像弗里德里希·尼采这样的思想家把野生动物,特别是食肉动物,和英雄气概的往昔以及荷马史诗中英雄们的原始生命力联系在一起。这种精神充满了“野生动物故事”流派的先驱者们的作品,如英国的鲁德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和北美的欧内斯特·汤普森·西顿(ernest thompson seton)等人。他们认为动物们过着史诗般的生活,这与资产阶级男女的颓废形成鲜明对比。西顿在他的《我所知道的野生动物》(wild animals i have known)一书的引言中写道:“野生动物的生命总是有一个悲剧的结局。”他接着讲述了几个动物的故事,其中许多动物是文明社会的浪漫主义叛徒。

在他关于动物英雄的故事中,有《银斑,一只乌鸦的故事》(“silverspot, the story of a crow”)。像西顿的大多数动物英雄一样,因嘴边一个浅色斑点得名的乌鸦银斑是一位非常勇敢和足智多谋的勇士。他在多伦多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带领着约两百只乌鸦。他就像一名军官一样,训练手下的乌鸦觅食或躲避威胁,比如带武器的人。在他的领导下,鸦群兴旺发达,直到一个冬天的夜晚,他被一只猫头鹰杀死。没有了领袖,乌鸦数量下降,似乎注定被遗忘。

尽管有像吉尔伯特·怀特这样一些敏锐的观察者的作品,但是从亚里士多德到达尔文,对动物行为的研究基本上处于休眠状态。19世纪末,它还远不是完全公认的学科。西顿当然有科学的抱负,他强调说,他所有的动物故事,除了一些小小的推测和润色外,都是真实的。他是那个时代最受欢迎的博物学家,尽管在科学同行中,他在准确性方面并没有良好的声誉。他无疑花了大量的时间和动物在一起,并试图仔细地记录他的观察结果。在银斑的故事中,西顿甚至用音符来记录乌鸦的语言。

在许多诗人和小说家怀疑传统英雄主义的可能性,并转向像j. 阿尔弗雷德·普鲁弗洛克【1】或利奥波德·布卢姆【2】这样的“反英雄”的时代,西顿的动物故事中却充满了英勇的战士,进行着史诗般的斗争。他总是以有时被称为“英雄史观”的角度看待动物,这种观点强调杰出的个人而非经济或地理等条件的作用。如果这些故事是关于人类的,它们可能会被斥为低俗小说。然而由于它们是关于动物的,所以他的多愁善感和情节化的倾向更容易被接受。西顿的每一个动物英雄都成为另一版本的汉尼拔(hannibal)、罗宾汉或过去的其他崇高形象。至于银斑,他是某种怀亚特·厄普(wyatt earp)或狂野比尔·希科克(wild bill hickok),保护一个边境社区免受不法势力的侵害,却以悲剧告终。有些乌鸦确实显得比其他乌鸦更有权威,但是,由一个有魅力的个体领导一个庞大的乌鸦社群的想法令人难以相信。另一方面,乌鸦充满了出人意料的地方,所以你没有办法确定。

几十年后,通过著名的奥地利动物行为学家康拉德·洛伦兹(konrad lorenz)的作品,对鸦科鸟类的科学研究开始受到人们欢迎,他和汤普森·西顿一样有魅力,而且狡猾得多。20世纪上半叶,两次世界大战占据了主导地位,两位博物学家都用军事隐喻来看待动物。1938年德国吞并奥地利后,洛伦兹立即加入了纳粹党,并在他的申请书中声明:“我整个一生的科学工作——其中进化的、种族的和社会心理的问题是最重要的——一直在为国家社会主义思想服务。”1不久之后,洛伦兹还成了纳粹政府的种族政策办公室的成员。战后,他设法隐瞒了自己参与过的政治活动,并写了一本关于他与动物的生活的通俗著作,书名为“所罗门王的指环”(king solomon's ring),很快就成了国际畅销书。

这本书里充满了可爱的小插图和漫画。洛伦兹养了一只宠物渡鸦,他曾经非常挑衅地盯着它,以向自己证实渡鸦不会啄人的眼睛。然而,洛伦兹圈养的一群寒鸦为他提供了更大量的素材储备。有一次,很多寒鸦围攻他,并开始啄他的一只手。他后来意识到,这是因为他的手里拿着一条松软的黑色泳裤,就像一只小寒鸦。因此他的结论是,寒鸦有一种防御本能,这种本能可能因为看到有人拿着任何类似于小鸟的物体而被触发。

尽管如此,作者作为纳粹理论家的背景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他将自然界看作残酷统治和不断冲突的场所。正如欧内斯特·汤普森·西顿一直关注个人的伟大,洛伦兹专注于等级制度。他声称观察到他那群寒鸦被精确地组织在一个金字塔结构中——每一只寒鸦都清楚地知道哪些寒鸦的等级在他之上或之下,就像在军队里一样。然而,洛伦兹认定是高级别的一些寒鸦,在与假定的下级的关系中往往不会显示自己的权威。那么,你如何能确定这些等级是正确编制的呢?也许等级不是传递性的,或者是不断变化的?洛伦兹甚至没有考虑到这些可能性,但提供了另一种解释:“等级非常高的寒鸦对于最低等级的寒鸦是相当高傲的,把它们看作脚下的尘土……”2换句话说,这群寒鸦就像一家大公司,其中的副总裁甚至不屑与流水线工人交谈。人们总是用熟悉的制度来描述动物社会,把它们的社会说成是君主国、军队、社会主义共和国或任何其他当前的时尚。

正如已经指出的,西顿和洛伦兹接近于动物行为研究的开端,自20世纪中期以来,动物行为研究变得复杂和微妙得多。这两位博物学家都引发了关于他们方法的科学性的激烈争论,这种争论一直持续到现在。西顿和洛伦兹毫不掩饰地使用拟人化的方法。换句话说,他们认为动物具有像人类一样的反应。这种研究动物的方法的一个问题是,由于社会在不断变化,拟人论很快就会显得过时。洛伦兹和西顿所使用的模型现在看起来往往既不像动物又不像人类。即使是今天的公司,在很大程度上,也不再像洛伦兹的寒鸦那样等级分明。

与此同时,流行文化甚至比任何博物学家的作品都更加拟人化。将乌鸦与非洲黑人等同起来,是在由白人扮演黑人的滑稽说唱团演出中通过吉姆·克劳的形象确立的,在整个20世纪将以不那么恶毒的形式继续存在。在1941年的动画电影《小飞象丹波》(dumbo, the flying elephant)中,主人公是一只长着巨大耳朵的小象,经常有乌鸦陪伴,乌鸦们说话带有浓重的南方口音,给人的感觉就像种植园里的黑人工人。他们以布鲁斯音乐的方式唱着:“我想我会看到几乎所有东西/因为我看到了大象飞行。”尽管如此,乌鸦显然站在主人公的一边。他们给予丹波支持和理解,甚至帮助他发挥飞行的才能。同样有点争议的还有两只乌鸦,赫克尔(heckel)和耶克尔(jeckel),他们是华纳兄弟电影公司一系列动画片的主角。20世纪五六十年代,这些动画片在美国很受欢迎。就像兔八哥和那个时代的其他许多卡通人物一样,他们是油嘴滑舌的骗子,有点像黑人贫民窟典型的街头骗子。但是,从圣经时代流传下来的鸦科鸟类的形象,无论善恶,都很少缺乏尊严。20世纪充满了《旧约》中世界末日式的灾难,其中包括集中营和原子弹。现在,生态崩溃或恐怖主义可能造成更大的破坏。20世纪上半叶,葡萄牙作家米格尔·托尔加(miguel torga)在他的故事《渡鸦文森特》(“vincent the raven”)中探讨了这些恐惧,该故事基于圣经中诺亚方舟的传说。渡鸦作为方舟中的一只动物,对于动物和地球因人类的罪行而受到惩罚感到愤怒。最后,他擅自离开了方舟,栖息在亚拉腊山的山顶,大声向上帝表达他的蔑视。洪水继续上升,但文森特拒绝离开。上帝终于意识到,如果他淹死文森特,他的创造物将不再是完整的,所以他发慈悲,不情愿地让洪水退去。文森特沿袭了犹太先知和圣人的传统,他们像所多玛(sodom)和蛾摩拉(gomorrah)【3】面前的亚伯拉罕(abraham)一样,会以正义的名义质疑上帝、与上帝讨价还价甚至蔑视上帝。

爱尔兰剧作家肖恩·奥凯西(1884—1964)正是本着类似的精神选择乌鸦作为他的象征。“一只普通的鸟,乌鸦,”他写道,“就像我是一个普通人,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3他讲述了一只高大且毛茸茸的雌乌鸦的故事,这只乌鸦从鸡舍里偷鸡蛋,引起了当地农民的愤怒。有一天晚上,奥凯西看到一位被称为神枪手的英国军官罗什中士(sergeant roche)在一棵树上发现了那个臭名昭著的强盗。中士慢慢地举起枪,旁观者认为乌鸦很快就会被打成碎片。然而,这一击却从未到来。乌鸦似乎消失了,尽管没有人看见她飞走,也没有听到翅膀的拍打声。突然,在远处,他们听到了这只鸟嘲弄的叫声。奥凯西不必向他的同胞解释这一事件的意义。乌鸦肯定会让他们想起几百年来蔑视并机敏地避开英国统治者的爱尔兰反叛者。

更具体地说,奥凯西把自己看成是一只“绿乌鸦”,也就是渡鸦。众所周知,绿色是爱尔兰叛军在1798年韦克斯福德(wexford)叛乱之后服装的颜色。渡鸦这种鸟通常看起来是黑色的,但也可能是绿色甚至是紫色的,这取决于光照角度。这就像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在英国统治下,向敌人隐瞒他们真正的忠心,却向朋友显露这种忠心。事实上,奥凯西受到许多民族主义者的公然抨击,他们认为他已经放弃了爱尔兰事业,追求更普遍的社会主义理想。他对这些批评的反应是,渡鸦实际上是绿色的,即使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同样,奥凯西是爱尔兰人。这位剧作家还认为,爱尔兰人的斗争就像古代希伯来人所受的考验和磨难一样,具有普遍意义。乌鸦就是所有那些在大英帝国等强大机构主宰的世界中凭借自己的智慧幸存下来的人。

但是英国诗人泰德·休斯(ted hughes)与其说是把乌鸦的聪明看作农民的精明,不如说是看作地狱般的魔法。在休斯的诗集《乌鸦》(crow,1970)

中,主人公贪婪无情,却坚不可摧。诗集开头的一首诗《在子宫门口的考试》(“examination at the womb-door”)结尾是这样的:

谁比希望更强大?死亡

谁比意志更强大?死亡

比爱情更强大?死亡

比生命更强大?死亡

但谁比死亡更强大?

我,显然。

考试通过,乌鸦。

乌鸦接着将他的智慧与大自然比试,甚至与上帝比试。像现代人一样,他试图用技术设备——从汽车到撞击月球的火箭——来缓解自己无尽的无聊。虽然有时会被击败,但乌鸦总是设法生存下来。

所有的文化剧变总是有保守的一面,因为破坏现状会使被埋藏的传统浮出水面。就乌鸦来说,这些传统包括对地府的联想,这些联想可以追溯到基督教和犹太教之前很久。例如彼得·比格尔(peter beagle)的小说《一个美好而私密的地方》(a fine and private place)。这个故事部分是基于圣经中的先知以利亚的故事,先知引退到荒野,在那里由渡鸦向他提供食物,并最终得以看到死者复活的幻象。这部小说设置于美国现代市郊社区的一块墓地,一位名叫莱布克先生(mr rebok)的古怪药剂师住在墓地里。他与死者的灵魂交谈,欢迎他们,一只会说话的渡鸦偷三明治给他吃。正如莱布克先生被夹在生者和死者的世界之间,渡鸦也不安地跨越自然与人类文明。和其他许多理想主义者一样,渡鸦谈到他提供的帮助时,带着一种可能近乎愤世嫉俗的幽默:“渡鸦是非常神经质的鸟,”这只鸦科鸟类说,“我们比任何其他鸟类都更接近人类,我们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们,但我们不必喜欢他们。”莱布克先生最终离开墓地,帮名叫迈克尔(michael)和劳拉(laura)的两个鬼魂结为夫妻——他们曾经过着没有成就感和平淡无奇的生活——希望他们可以通过爱情获得重生。在小说的结尾,不再被人需要的渡鸦在远处盘旋,毫无疑问在用和以前一样的讥讽的幽默感观察人们。

现代世界创造了各种民俗传统和宗教传统的结合,这些传统以前被教义和地理的障碍所分隔。这些融合运动的范围很广,从主要以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贫穷社区为中心的伏都教(voodoo)和萨泰里阿教(santeria)等民间宗教,到主要吸引欧洲和北美中产阶级的“新纪元”精神信仰。在所有这些融合运动中,乌鸦或渡鸦都是重要的崇拜对象。玛丽·拉沃(marie laveau),19世纪的一位强大的女巫,被称为“新奥尔良的伏都教女皇”,据说有时以乌鸦的外形死而复生。

很难说它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或者延续至今天的现实生活,但许多电影和大众娱乐节目似乎都基于前基督教的荣誉准则,其中复仇是一项神圣的职责。一个很好的例子是由亚历克斯·普罗亚斯(alex proyas)执导的电影《乌鸦》(the crow),它于1993年上映,很快成了特定群体狂热崇拜的中心。故事涉及一位名叫亚历克斯·德拉文(alex draven)的年轻摇滚音乐家,他和未婚妻一起在万圣节被一帮暴徒杀害。在乌鸦的指引下,德拉文从死者的世界回来寻仇。乌鸦带他去找每一个凶手,德拉文一个接一个地惩罚他们,使他们痛苦地死去。乌鸦飞翔的场景将这部复仇电影的每一部分分隔开来。这部电影在技术上做得很好,但如果不是因为扮演德拉文的年轻明星李国豪(brandon lee,他是功夫传奇人物李小龙[bruce lee]的儿子,本人也是一位武术大师),它将是相当不起眼的。在整部影片中,匪徒们都试图用子弹或刀子杀死德拉文,结果却发现武器伤害不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然而,在拍摄最后几个场景之一的时候,一支用来发射空包弹的枪居然上了膛。李国豪受了重伤,12小时后不治身亡。经过广泛的调查,警方认定这位魅力非凡的年轻演员被杀是一场意外,但此后一直都有谣言。这位明星是否真的因为泄露机密而被某个武术社暗杀?他是因为私下调查中国黑社会而被谋杀的吗?他被害的镜头真的在电影里出现了吗?继这部电影之后出现了一系列基于该故事的电视上播放的电影和漫画书。对于整个美国及其他地方的奇幻片和恐怖片粉丝来说,德拉文幽灵般的微笑加上他身边的一只乌鸦成了一种标志性的形象。

那么现实生活中的乌鸦呢?在20世纪后半叶,对动物行为的研究变得精细得多,几位研究人员将他们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对鸦科鸟类的研究。例如,劳伦斯·基勒姆(lawrence kilham)仔细观察了数群乌鸦,并异常细致地记录了他的观察结果。贝恩德·海因里希(bernd heinrich)更倾向于以实验为依据,进行了大量的野外实验。他留下动物死尸,注意到关于这些饵料的消息似乎在渡鸦中传播开来,试图以此了解渡鸦的社会结构。

然而,尽管他们的研究方法有了很多改进,但这些研究人员得出的结论中常常出现“有时”和“也许”这样的词。作为一个喜欢渡鸦的研究生,海因里希曾被导师告知:“渡鸦……比你聪明,你要花很多年才能在计谋上胜过它们,从而开始获得有意义的信息。”4海因里希在花了大半生的时间研究渡鸦之后写道:

现在我已经和渡鸦亲密地生活了很多年,我看到了一些令人惊讶的行为,这是我在科学文献中的1400多篇关于渡鸦的研究报告和文章中都没有读到过的,而且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我开始怀疑,对所有渡鸦行为的解释是否都能硬塞进与蜜蜂同样的遗传和习得的反应类别中。还涉及别的东西……归根结底,想知道它们脑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无穷远一样,是一个无法到达的目的地。5

他发现渡鸦和人类一样,都是高度个性化的,倾向于以不可预测的方式行事。

鸦科鸟类以及它们的社群极具灵活性,因而很难从少数个体的行为来概括。和人类一样,它们也有文化。它们可能能够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包括被科学家观察。为什么秋冬季节,在某些树林中,大量的鸦科鸟类聚集在一起?那么,为什么人们会在中央公园这样的地方聚集呢?你可以把后一个问题提给数十位社会科学家、心理学家和小说家,所有人都会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他们会分别强调权力、社交、食物、精神生活、性、天性、金钱、恐惧,等等,这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兴趣和优先考虑的东西。大多数答案听起来都会很合理,但没有一个是真正完整的。每个答案都会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大众的事情,但更多是关于说话人本身。

对于那些把聚集在屋顶或树上的乌鸦作为写作主题的人来说,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在探讨这样的问题时,一定程度的拟人论是不可避免的,而这将反映出研究者的心理。例如,如果一位科学家说乌鸦这样做是为了寻求保护,这可能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安全感。如果一位科学家说它们这样做是为了社交,那么答案可能反映出他自己的孤独。鸦科鸟类的行为可能有很多方面,以至于永远无法完全解释清楚。

自20世纪后半叶以降,乌鸦是城市景观中为数不多的看上去真正野生的元素之一。乌鸦因其有光泽的黑色,通常是显眼的,尤其是当你在雪地里或清晨明亮的天空中看到它们的时候。乌鸦也很吵闹,它们的叫声即使并不悦耳,也无疑是生气勃勃的。很奇怪,人们没有更多地注意乌鸦,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乌鸦对我们不重要。

我们经常忽视乌鸦,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实际理由去关注它们。我们知道如何利用大多数生活在人类附近的动物。例如鸽子供食用,并用来传递消息;每年在实验中使用数以百万计的老鼠和兔子。极少数几种动物占据的栖息地与人类大致相同,却至少在实际方面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或坏处,乌鸦是其中之一。它们常常给人一种极其冷漠的印象,就好像在耐心地等待人类时代过去。它们对人类的主要用途——如果有的话——一般是作为神迹或预兆。

也许我们大多数时候都认为乌鸦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这实际上表明了一种特殊的亲密关系。同样,我们也没有注意到在繁忙的街道上和我们擦肩而过的面孔。然而,人们真的开始注意到乌鸦的时候,往往是在危机时期,因为即使是古板理性的男女也开始环顾四周寻求命运的指引。乌鸦唤起一种神奇的感觉,这种感觉永远不会因熟悉而消散。在这一点上,就像在其他许多方面一样,乌鸦很像人类。

【1】t. s. 艾略特早期作品《j. 阿尔弗雷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中的主人公。

【2】詹姆斯·乔伊斯的长篇小说《尤利西斯》中的主人公。

【3】《旧约》中的两座罪恶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