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口里还说：“这家伙就是我们法国人的死对头，就是吓唬我们的孩子们的稻草人。”

——莎士比亚

《亨利六世》第一幕第四场【1】

不管制做稻草人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能真的是让乌鸦远离田野。稻草人颜色鲜艳、十分有趣，但乌鸦太聪明了，不会被一捆稻草吓倒，至少不会长时间被吓倒。那么人们为什么要做稻草人呢？田里的庄稼经常被蝗虫和其他昆虫毁坏，但很少或从来没有被乌鸦或渡鸦毁坏，因为它们通常更喜欢虫子而不是谷物。乌鸦更多地被昆虫吸引到田里，而不是被植物，也许它们通过吃害虫来为农民提供的服务，至少可以补偿它们在这个过程中偶尔吃掉的素食小吃。但即使是在今天，许多农民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大量的乌鸦盘踞在耕地中，可能冒犯了农民心中一种相当原始的领土本能。乌鸦随意闲逛，任意吃谷物，似乎在嘲弄农民的辛勤劳动。

传统上，狩猎动物因为它们提供的营养，至少受到某种感激和尊重。英格兰的村民过去常常把秃鼻乌鸦肉做成馅饼，这就是为什么秃鼻乌鸦和农民之间的冲突常常显得几乎是友好的。（在美国，来自英国和爱尔兰的移民于19世纪60年代引进了秃鼻乌鸦，它们既能吞食害虫，又能让他们想起以前的家园。）在反映19世纪英格兰农村生活的小说《珍贵的灾星》（precious bane）中，玛丽·韦布（mary webb）记录了把农场老主人去世的消息告知秃鼻乌鸦的习俗。在年轻的继承人传达了这个消息之后，

那些秃鼻乌鸦从鸟巢里往下望着他。他说完后，突然有一阵扇动翅膀的咔嗒声，它们都衔着一株大鼠尾草冲上了蓝天，好像在考虑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它们回来了，非常严肃而安静地安顿下来。所以我们知道它们打算继续在此居住。新主人表达了他的宽慰之情，并补充说：“我很喜欢秃鼻乌鸦馅饼。”1

相比之下，小嘴乌鸦和短嘴鸦的肉传统上被认为几乎是不可食用的。“吃乌鸦”（to eat crow）的意思是一个人把自己弄得很丢脸。民间词源学把这个短语追溯到1812年英美战争中的一个传说。一位美国猎人误入英国领土，射杀了一只乌鸦。一名未携带武器的英国士兵走近猎人，称赞他的枪法，并要求看看他的枪。当猎人交出武器后，士兵把枪对准了他，强迫他吃了一口乌鸦肉。然而，这位愚蠢的军官又把步枪还给了他，于是猎人强迫他吃掉整只乌鸦。一些美食冒险家尝试了短嘴鸦的肉，发现很好吃。也许，对这种食物的鄙视是鸦科鸟类经常激起的怨恨的结果，而非原因。

不管怎样，农民有时对乌鸦不仅感到恼火，而且怀有仇恨。19世纪初，博物学家亚历山大·威尔逊（alexander wilson）和查尔斯·波拿巴（charles bonaparte）写到了短嘴鸦：

他被打上小偷和掠夺者的烙印，一种穿黑衣的游手好闲者，在勤劳者的土地上盘旋，以他们的劳动养肥自己……农民如此憎恨他，几乎每个持枪人都在监视和残害他……如果上帝没有赐给他远超常人的智慧和精明，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整个族群（至少在这些地方）早就不复存在了。2

宾夕法尼亚州1724年通过的一项法律规定，任何开枪打死乌鸦的白人都可以将乌鸦尸体带到当地治安法官那里以获得报酬。这位官员会让人把乌鸦的喙割下来，送到市财务主管那儿，每杀掉一只乌鸦，都可以从后者那里得到三便士。1750年前后，在美国东部的所有城镇，悬赏猎杀乌鸦已经变得很普遍。在马萨诸塞州，一只死乌鸦可以兑换一先令，略少于现代货币的一美元。1754年，宾夕法尼亚州代表大会上提出的一项建议请求该州规定，每位拓荒者射杀一打乌鸦，才能在边境上获得土地。殖民者也会炸毁鸦科鸟类共同栖息的树木，有时一下子杀死数千只鸟。

如此强有力的举措确实成功地减少了美国农田中乌鸦的数量，但是到了19世纪中叶，农民们开始意识到它们消失的后果。比起以前鸟类的威胁，虫子对农作物的威胁更大。各州开始重新考虑针对鸟类的悬赏。农民们不再射杀乌鸦，而是试图限制鸟类的掠夺行为，特别是在一年中的某些关键时期。

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的许多农民开始以一种听天由命的好脾气来对待乌鸦，就像他们的英国祖先长期以来对秃鼻乌鸦那样。稻草人似乎经常是人类和乌鸦——也许是他们在动物中最聪明的对手——玩的一种斗智游戏，而不是无情的灭绝战争的一部分。乌鸦与其说是真正伤害农民，倒不如说是让他们受到了惊吓，所以稻草人也许是一种“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尝试。最好的稻草人也只在一两周内有效，之后鸟儿们就会发现它们是无害的，许多稻草人从来都没有效用。稻草人充其量只能给农民提供足够的时间，让最佳数量的新播下的种子在土里扎根。

一种古老的技术是播种额外的种子，希望其中一些能逃过鸟类和其他害虫的劫掠。人们在播种的时候唱的一首歌曲，至少可以追溯到马萨诸塞州早期清教徒祖辈移民的时代。歌词是这样的：

一颗给毛虫，

一颗给乌鸦，

一颗给黑鹂，

三颗要生长。3

完全从实际的角度看，播种额外的种子可能是确保好收成的最有效的方法。

事实上，乌鸦和稻草人通常有很多共同之处。两者都有点邋遢，有点调皮，而且都与超自然的力量密切相关。它们常常看似在咧嘴笑，这笑就好像是永恒的。“稻草人”这个词——如果你停下来想一想——听起来好像是一种鸦科鸟类的名称。也许稻草人实际上是一种“乌鸦之王”？无论如何，稻草人经常被描绘成有乌鸦栖息在其手臂和头上。

我们英语中的“scarecrow”一词，最初是指中世纪晚期，受雇吓跑田里的乌鸦的人。吓唬乌鸦的人，或者说“驱鸟者”，可能会一边叫喊、敲击平底锅或挥舞棍子，一边跑向乌鸦。他们中的一些人使用自制的工具，称为“拍板”，这种工具由两块木头组成，用麻绳拴在一起，摇晃时发出响亮的咔嗒咔嗒声。驱鸟者会在田野里漫步，不时地挥舞拍板，并歌唱：

走开，走开，走开，鸟儿们，

吃一点谷物，改天再来，鸟儿们。

大鸟、小鸟、鸽子和乌鸦，

我要举起我的拍板，它要落下了！4

毕竟，驱鸟者对阵鸟类的比赛是双方最终都不必真正输掉的。

吓跑鸟的任务交给了小男孩，他们中的许多人从这项工作中得到的乐趣肯定比金钱多得多。毕竟，有多少孩子不喜欢奔跑吵闹呢！另一方面，敏感的孩子如果被命令捣毁鸟窝并杀死里面的小鸟，他们一定会退缩。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初版于1895年的小说《无名的裘德》（jude the obscure）开头对这一职业有着生动的描述。年轻的男主人公——小说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曾受雇于威塞克斯（wessex）当地的一个农民，做一名驱鸟者【2】：

男孩站在前面提到的那垛稻草下面，每隔几秒钟便用手中的拍板发出轻快的啪嗒声。每一响声都会惊起啄食的秃鼻乌鸦，它们从地上扇起翅膀飞上天空，像戴着护腿甲一样闪闪发光，随后又盘旋着飞回来，一面小心翼翼注视他，一面在更远处落下来吃食。他不断用拍板发出啪嗒的声音，直到手臂都痛起来了，最后他竟同情起那些渴望吃食却不断受他干扰的鸟儿来。它们似乎和他一样，生活在一个不需要它们的世界里。5

裘德决定让鸟儿们安静地吃东西，为此他被农夫打了一顿，然后被解雇了。

即使是在今天，驱鸟者依然受雇于农场，不过就像他们的稻草兄弟那样，驱鸟者在娱乐和传统上的意义可能和他们的实际效用一样多。稻草人无疑使粮田变得不那么单调，即使是在农业机械化之前。如果稻草人没有让田野对乌鸦来说变得更可怕，那么它们至少使田野对人类更具吸引力。我们今天通常想到的“稻草人”是一个用旧衣服制成、塞满稻草的假人。据说，如果衣服是那个地区射杀过鸟类的人的，那么这些稻草人是最有效的，这种流行观念无论是真是假，都是对乌鸦记忆力的赞赏。人们常用随风飘动的彩带装饰稻草人，希望这种运动能表明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们通常还会给稻草人戴上闪闪发光的金属或玻璃碎片，目的是反射太阳光，使鸟儿睁不开眼。

另一种常见的做法是在假人旁边放置一两只死鸟，作为对其他鸟的警告。这是丹尼尔·笛福虚构的人物鲁滨逊·克鲁索用过的一种技巧。它本质上是打击犯罪和暴动的旧技巧的延伸。强盗或叛乱分子的尸体会被留在绞刑架上或铁笼中，用来警告任何藐视法律和秩序的力量的人。人们仅仅把乌鸦视为土匪，因而可能意识不到麦田里这种“示众”的无效性。森林和田野里的动物完全熟悉死亡的景象。渡鸦和其他乌鸦最初对它们同伴的死感到惊恐，但是不管怎样，这些没有生命的尸体在野外持续不了几天，之后就会风干、被吃掉或仅仅分解掉。

稻草人可以追溯到非常古老的时代，人们对它们的使用可能一直不仅与实用性也与魔法有关。艾利安记述道，维尼蒂人（veneti）——亚得里亚海沿岸的一个部族——在开始播种之前，会郑重其事地向寒鸦奉献用大麦、蜂蜜和油精心制成的糕饼。维尼蒂人相信，如果寒鸦接受了奉献物，他们就可以放心播种，否则鸟儿就会吃光新种子并导致饥荒。这种仪式化的做法可能是在祭坛上进行的，也许伴随着宗教形象，尽管这些都没有被记载下来。

归根结底，稻草人可能来源于希腊人和罗马人放置在田野里的男性生殖神普里亚普斯（priapus）的木制雕像。普里亚普斯是酒神狄俄尼索斯和爱情女神维纳斯的儿子。他尽管出身高贵，但丑得出了名，连鸟儿都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普里亚普斯雕像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这些雕像被涂成紫色，因而看起来特别恐怖。这位神的另一只手里拿着镰刀，期待丰收的到来。

另一种理论是，稻草人可以追溯到丰收节玩偶。这些玩偶传统上是由收获的最后一捆谷物制成的。丰收节玩偶有时在苏格兰被称为“女巫”（hag），在英格兰被称为“谷物娃娃”（corn dolly），在波兰被称为“老太婆”（baba），在德国被称为“谷物狼”（kornwolf）。在游行仪式中，丰收节玩偶经常被展示着穿过田野，它代表着谷神。稻草人耸立在谷物之上，就像中世纪教堂的尖塔耸立在城镇之上，确似田野的灵魂。稻草人也可能与凯尔特祭司为确保丰收而在田野中进行的人祭有关。但如果说这些理论是基于具体的证据，那么它们也同样是基于我们对稻草人的直觉。

12世纪初的一首匿名英文诗《猫头鹰与夜莺》（the owl and the nightingale）提到了用作稻草人的雕像。夜莺和猫头鹰在激烈的辩论中互相嘲弄，夜莺嘲笑他阴沉的对手。猫头鹰如果被射杀，就会被制成标本，挂在杆子上，然后放在田野里吓唬其他鸟类，尤其是乌鸦。在中世纪的寓言性思维中，这一形象暗示着可以吓跑邪灵的十字架。猫头鹰回应说，即使在死后，他的工作也比他对手无意义的歌唱更有用。

在贝里公爵（duke of berry）的《豪华时祷书》（très riches heures）里，由林堡兄弟（limbourg brothers）于15世纪初所绘的展现10月的画中，有对这种稻草人的早期再现：一个拿着弓箭的假人。这一形象似乎并不十分有效，因为前景中的鸟儿跟在播种者后面一路啄食种子。

到了16世纪，文学中提到稻草人的现象已经司空见惯，莎士比亚的作品中就有很多。在他的戏剧《一报还一报》（measure for measure，第二幕第一场）中，文森特公爵（duke vincentio）的副手安哲鲁（angelo）主张严格执行法律。他说：

我们不能把法律当作吓鸟用的稻草人，

让它安然不动地矗立在那边，

鸟儿们见惯以后，

会在它顶上栖息而不再对它害怕。【3】

文学中提及稻草人时几乎总是在嘲弄和讽刺。如w. b. 叶芝（w. b. yeats）在他的诗歌《在学童中间》（“among school children”）中所写的那样：“老拐杖披着破衣裳吓唬小鸟。”【4】从埃德蒙·斯宾塞（edmund spenser）开始，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提到稻草人的时候特别轻蔑。然而，随着我们接近现代，稻草人的无用引发更多的是同情，而非鄙视。渐渐地，稻草人被认为是一种民间艺术的形式，也唤起了对我们过去乡村生活的怀旧之情。

在夜里，稻草人看起来也许不过是月光下的剪影，很容易吓到那些突然遇到它们的人。在定居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德国人当中，稻草人有时被称为“布特扎蒙”（bootzamon），美国的传说称这些假人会在晚上活过来。多年后，这个名称变成了“bogeyman”（妖怪），一个用来吓唬小孩使他们听话的人物。

在诸多以稻草人为主角的故事中，第一个也许要算纳撒尼尔·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于1846年首次发表的《羽毛头》（“feathertop”），作为他的短篇小说集《古屋青苔》（mosses from an old manse）的一部分。新英格兰一位名叫里格比妈妈（mother rigby）的女巫试图制作一个最栩栩如生的稻草人，来保护她的田地免受乌鸦和黑鹂的侵害。稻草人的后背是用她晚上骑着到处跑的扫帚做的。他的身体是用来自伦敦和巴黎的华丽但已褪色的衣服制成的。他的脑袋是经过雕刻的南瓜，头发是羽毛做的。她认为这个稻草人太精美了，不能放在田野里浪费掉。于是她把魔法烟斗给他抽，使他活了起来，然后派他去城里，向一位小姐求爱。羽毛头——这是稻草人的名字——不愧是一个很有魅力且非常机智的人。然而，稻草人在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一捆稻草后，把烟斗一扔，死了。

虽然霍桑的故事今天基本上被遗忘了，但它使稻草人成为流行文化中的重要人物。天生机智却缺乏自信的羽毛头是另一人物的前身，20世纪初以来，后者已经成为后来文学乃至生活中大多数稻草人的范本。l. 弗兰克·鲍姆（l. frank baum）的小说《绿野仙踪》（the wonderful wizard of oz，1900）及其续集，在某种程度上是以中世纪为基础的幻想作品，其中的稻草人成为儿童文学中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女主人公多萝西（dorothy）与稻草人相遇的那一段是儿童文学中最著名的段落之一。起初，稻草人确实把鸟吓跑了，但是后来，一只老乌鸦仔细打量他，然后落在他的肩膀上。据稻草人说，在他们的交谈中，乌鸦首先说：

“我想知道那个农夫是不是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愚弄我。任何有头脑的乌鸦都能看出，你只是塞满了稻草。”然后他跳到我脚下，尽情享用谷物。其他鸟儿看到他没有受到我的伤害，也来吃谷物，所以短时间内就有一大群乌鸦围上来。

我对此感到难过，因为这表明我毕竟不是一个好稻草人。但是老乌鸦安慰我说：“只要你的脑袋里有大脑，你就会像任何人一样优秀，而且比他们中的一些人更优秀。大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拥有的东西，无论你是乌鸦还是人。”6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在经历了许多冒险之后，奥兹国的魔法师证明稻草人其实一直都很聪明。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份认可他的智力的证书。这个故事预示了20世纪后期流行文化的趋势：增强自尊被说成是解决各种个人和社会弊病的良方。栖息在稻草人肩膀上的聪明的老乌鸦，作为一种守护精灵，已经成为美国流行文化中的一个标志性形象。每年万圣节，在海报上和几乎其他所有地方都能看到它，尽管很少有人意识到它源于l.弗兰克·鲍姆的儿童经典。

在英国，另一个田里的假人与《绿野仙踪》里的稻草人一样有名，叫华泽尔·古米治（worzel gummidge），是由小说家芭芭拉·尤范·托德（barbara euphan todd）于1936年创造的，他的故事在广播剧、电视剧和电影中不断地被重述。华泽尔的脑袋是一个经过雕刻的萝卜，戴着黑色的圆顶硬礼帽，他是个可爱但性情暴躁的乡下人。较小的鸟类当然不怕他。一对英国知更鸟在他胸前的口袋里筑巢，麻雀从他的身体里偷走了稻草。尽管如此，在赶走秃鼻乌鸦方面，他实际上干得很不错。华泽尔解释说，他获得这一成功，是因为他看上去太邋遢了，而秃鼻乌鸦除了在自己的巢穴里，是个秩序爱好者。在与鸟类的关系上，华泽尔或许有点像一位对大人威严但对小孩子很友好的叔叔。

和其他许多与农村生活相关的手工制品一样，在我们的高科技时代，传统稻草人已经失去了它们大部分一直值得怀疑的作用，却获得了怀旧的吸引力。那些真正热衷于吓跑乌鸦的农民，可能会在他们的田里竖起各种电子假人。有些被设定为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光，并发出像消防车一样的警报。其他的则有枪声等威胁性噪音的录音。一些技术复杂的稻草人还能挥舞四肢或旋转脑袋。这些假人在吓唬乌鸦方面的功效仍不确定，尽管它们在吓唬人类方面非常有效。

无论如何，那些真想把乌鸦赶走的农民必须不断创新，才能永远领先鸟儿一步。凯瑟琳·埃尔斯顿（catherine elston）最近写到一位亚利桑那州的农民，他是一名霍皮印第安人。他拿来一台大型手提式录音机，把音量调高，在他的田里播放震天响的摇滚乐。第二天他回来时，田里的乌鸦比以前更多了，跟着节拍快活地跳来跳去。

稻草人没剩下多少实用性的幌子，却获得了作为艺术品的地位。今天，美国的几个农村社区在每年10月都会举办“稻草人节”。在制作稻草人的过程中，总是有着很多发挥的空间，稻草人反映了制作它们的民族的文化。法国稻草人是阴沉的，可能是为了让乌鸦觉得它们的面容特别具有威胁性，而乐观的美国人的稻草人永远都在微笑。英国人和爱尔兰人用他们的稻草人讽刺政治和社会。美国西南部的祖尼印第安人（zuni indian）的稻草人是色彩斑斓的恶魔，由骨头、破布和兽皮构成。日本人经常以收获之神案山子神（sohodo-no-kami）的形象制作稻草人。有时，人们会在神像脚下留下少量的年糕作为祭品，传说这个季节收获之神通常会在稻草人身上安家。

20世纪，稻草人的范围和种类可能几乎在所有地方都有所增加。现在，它们提供了一个无限发挥想象力的机会。今天，它们是幽灵、女巫、吸血鬼、舞者、外星人、说唱明星和各式各样的恶魔。

【1】该段引文采用的是朱生豪的译本，有部分改动。参见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三）》，朱生豪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487页。

【2】以下引文采用的是刘荣跃的译本，有部分改动。参见哈代：《无名的裘德》，刘荣跃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版，第9页。

【3】该段引文采用的是朱生豪的译本。参见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一）》，朱生豪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301页。

【4】该引文采用的是袁可嘉的译本。参见叶芝：《叶芝诗选ii》，袁可嘉译，湖南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第4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