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9日,***同朱德下达各军、师向苏区中部集中待机歼敌的命令,限各部于23日进抵永丰县龙冈地区集中。
四天后,***随红一方面军总部到了龙冈地区。当夜,***住在龙冈。这里正是四个月前聚歼张辉瓒师的地方。
***吃了晚饭就出了指挥部四处看看。上次打完张辉瓒的第二天就撤回了小布,没来得及到战场上巡视,***感到有点遗憾。
走了一会儿,***问警卫员道:“你知不知道捉住张辉瓒的地方在哪里?”
警卫员道:“知道,不过,那地方离这里有七八里远。总政委想看,明天我带你去。”
***摇摇头道:“不去看了。张辉瓒是长沙人,是我的同乡,早年我和他也有一点交情,上次捉了他,答应过不杀他,最后还是杀了他。一个人奋斗到中将师长,不容易。以后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警卫员突然间大喊一声:“口令!什么人?”
没见人应答。
***四下看看,不见有人,笑道:“小鬼,你的眼看花了吧。”
警卫员突然间口吃起来,“会,会有鬼吗?我确实看见了一个人,极像死去的张辉瓒。总政委,咱们回吧。”
***朗声大笑道:“哪里有什么鬼哟!张辉瓒就是变成了鬼,只会向我讨账,哪有惊吓你的道理嘛。”
俩人路过一个营地,见几个战士正围在一起说话。只听中间一个战士说:“你们真的没看见?肯定是张辉瓒,杀他那天我见过他,一定错不了。这个地方不好,不能选在这里等敌人。张辉瓒就是在这里住了一夜才完蛋的。龙冈,龙冈,是龙住的地方。”又一个战士说:“虎子,你别瞎扯了。你说这地方不好,哪个地方好呢?”虎子还没说话,抬头看见了***,站起来怯怯地喊了声:“毛总政委!”
***做个手势道:“不要拘束,天热了,我也是出来散散步。小鬼,你说这地方不好,这附近难道还有更好的伏击地方吗?”
叫虎子的战士笔挺地站着,朗声答道:“报告总政委,我家就在东固,那地方我熟极了,藏咱们几万红军,一点也不难。那地方好,朝西可以冲到富田,朝东嘛,要是敌人来了龙冈,咱们像打张辉瓒一样打他。”
***听了,半天没言语,忽然抬手指着虎子说:“你可以带一个连。明天你告诉你们团长,就说我已把你任命为连长了。这一仗打好了,你就到军里当作战参谋吧。”
两日后,红一方面军奉***、朱德之命,西移四十里,到东固地区隐蔽集结,准备聚歼王金钰部。方面军总部移驻距东固五华里的敖上。
4月30日,苏区中央局在东固山区召开军事会议,请***作敌我形势、作战策略等问题的主报告,让与会者讨论。其实,这个会是因项英和“三人团”对***的布置不放心才召开的。***在会上提出了整个战役各个歼灭敌人的连续作战计划,并决定了这次作战的策略是:“坚决的进攻,艰苦的奋斗,长期的作战,以消灭敌人。”与会人员讨论了一天,觉得***这个计划看上去无懈可击,全体一致通过了。
散会后,许多人心里都还存着这样一个疑问:几万大军猫在东固山里,真能把敌人引来吗?可又都想不出高出***的、切实可行的方案。不过,有一点他们都服了***,他竟能把红军在东固集结的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来东固开会,被赤卫队和儿童团盘查了七八次。
何应钦制定的步步为营的方针,恰好为进剿的各部队提供了保存实力的借口。到了5月初,第五路军还在富田地区打转转。
***和朱德一看短期内无法等到敌人,于5月5日发布了一道训令:“苏区群众多数动员在作战中放哨、侦探、运输等,田地不能按时下种,必然会影响作战及秋收粮食。全体红军在不妨害作战及警戒情况下,应及时在各地帮助农友栽秧耕田,务于最短时期中将苏区所有田地栽完种完,以便作战及秋收粮食有着。”
这一举措无疑是对当年诸葛亮出岐山屯田的创造性发展。诸葛亮率兵屯田收得粮食为己,红军屯田目的完全在于利民。这一训令出现在二十万大军压境的时候,尤可窥出***从容镇定的心境。红军这一行动,为第二次反“围剿”作战这首交响诗增添了一个抒情的乐章。
部队一下田,有的官兵心里就急躁起来,认为这样长期待机不是个办法,求战心理随即生了出来。
5月8日后,红军各个军级干部都想出过由头去敖上方面军指挥部。
***像早早料到会有这种局面,于5月9日晨,手写了“只议耕种,不谈战事”八个字,让作战参谋贴在总部作战指挥室里。先去的黄公略、罗炳辉、何长工等人一见这几个字,也只敢谈谈耕种了。
5月10日,***突然间对罗**道:“罗政委,咱们得去将总政委一军,探探他的底牌。这么等下去,不是个事儿。”
罗**为难地一摊手道:“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作战室问他,不是等着挨骂吗?”
***狡黠地一笑道:“把他引出作战室不就可以问了?”
罗**道:“我可没这个本事。黄军长昨天路过这里不是说过了吗?如今他吃住都在作战室。黄军长送给他两包哈德门香烟,也没敢开口。”
***道:“咱们两个去演场戏,我保证把他请出屋子,你去跟他汇报插秧情况就是了,剩下的我全包。”
罗**说:“反正也是闲着,试试就去试试吧。撞了黑脸,可别埋怨我。”
两人上马直奔敖上。
进了总部作战室,罗**去找***详细谈四军插秧情况。***把朱德拉出门,立在门口大声谈着自己这几天如何水土不服,一天要跑几次肚。罗**正在谈江西的水田和湖南的水田的区别,忽听外面一声尖叫,接着就听朱德大声道:“林军长,你怎么啦。”罗**扭头一看,只见***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呻吟着朝远处挪着。***关切地站起来问道:“林军长是不是病了?”
罗**大声道:“这两天他下田太多,劝都劝不住,可能是得了急病。”
***不假思索走出房子,低下身子问道:“林军长,你哪里不舒服?”
***揉揉肚子站起来道:“不碍事。总政委,你出了门,那几个字就不作数了。我这病是叫下面给逼的。有的说法也不是没道理。他们说进攻富田出动之敌,须穿过蔡廷锴、郭华宗两敌阵地间五十里的空隙,太冒险,是钻牛角尖。我说不服他们,特来求个底牌。”
***微微笑道:“都当军长了,还会这种恶作剧!我可以告诉你,仍要坚持原定计划,即诱敌就我,待敌脱离阵地将其歼灭于运动中。总之,拒绝一切性急快打的建议。情况并没有起决定性的变化,坚持预定的打法并不是钻牛角尖,即使真是牛角尖,也要钻通它,而且一定能够钻通它。”
罗**小声问道:“就这样一天一天等?”
***斩钉截铁地答道:“等!等!等!一定要等到兔子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