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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淀上.3卷 第九十章 阴谋

大黄风刮了一天。

傍晚时停了,天空仍然是天昏地暗。黄昏慢慢降临了,紫色的晚霞把王家寨染得红彤彤的,倒影映在碧绿的萍河河面上。几只鸟从树上飞下来,在河岸疯疯癫癫地啄食。

村里大喇叭喊了一阵,停下了。乔麦从高效农田回到屋里,跟大荷花一起做饭,饭做好了,她们等王决心从工地回来吃饭。

王决心疲惫地开车回来,吃完了饭,他有一堆心事,心烦意乱的。这时候,北羊村的王老蔫等几个人进了村委会,闹闹嚷嚷,骂糊涂街。狗夹着尾巴,不停地转圈。乔麦听出像骂村支书陈锁柱。王决心一愣,说:“老婆,这骂街的不关你的事儿吧?”乔麦摇头说:“不关我的事儿,土地款早拨付村里了。但是,可能因为数字乡村上设备,大家摊点钱,王老蔫有意见。他是二楞的老爹,种地好把式,就是跟泼妇似的爱骂街。”王决心说:“二哥说,数字乡村,咱王家寨就没有让乡亲掏一分钱。”乔麦说:“那敢情儿,大哥的面子大,国盛集团赞助项目。”然后她就伸着脑袋,听王老蔫的话外音。

啪啪跺了脚,王老蔫等人走了。

乔麦回味他们糊涂街的指向。乔麦叹息了一声,说:“老公,吃完有事儿跟你商量。”王决心鼓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咋了,你这里出啥事啦?”乔麦说:“不是北羊村的事,今天二巴掌来了,他告诉我王家寨出事了。村里的‘淀上升明月’实景演出,搁浅了!”王决心一愣:“为啥啊?”乔麦皱眉头:“大哥找的那个投资商苏一朋,跟村里闹翻了,严格说是跟孙小萍闹了意见。”王决心神情紧张起来,问:“意见从何而来啊?”乔麦说:“孙小萍书记不满意他们的合同,有霸王条款,具体我不清楚。”王决心说:“你劝劝小萍,如今经济转型,各行都疲软,投资不好找,王家寨的产业不能再耽搁了。”乔麦说:“二巴掌还说,王德和腰里硬也搅和到里边去了,乱套啦。”王决心觉得蹊跷,这阵儿乔麦管理秋粮食,王德始终没露面,原来是掺和王家寨的事呢。大荷花出去遛弯了。乔麦焦急地说:“我们赶紧回去一趟,帮帮小萍。”王决心瞪眼说:“不是帮,你应该劝一劝她。”

王决心累得腰酸腿疼,斜腰拉胯地躺着:“我管廊吊装任务重,我劝什么劝,老爷们儿别掺和女人的事儿,你回去劝劝吧。”

乔麦噘起嘴巴:“你怎么说话呢,啥叫女人的事儿?明摆着,涉及胡支书、王德和小萍。你想躲啊?”王决心瞪了她一眼:“我当好我的工人得了,村里的浑水别蹚了,你弄好你的种业,就行了。”乔麦说:“小萍是我的闺蜜、你的朋友,她受了委屈,我们不管合适吗?”王决心说:“你是啥意思,必须回去一趟呗?”乔麦说必须回去。王决心赌气说:“我可累死了,要回你回去!”乔麦摇头说:“我回去就我回去,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决心伸了一个懒腰,瞅了瞅乔麦:“还愣着干啥?回去赶紧走,我看你翅膀硬了。”

乔麦的脸皮呱嗒撂了下来:“我就不信了,我还真走了。”说着,她收拾挎包,扭头就要走。

乔麦到了门口,赶上大荷花回来。

大荷花拉住了乔麦:“干啥去啊?”

王决心咕哝说:“还跟我置气,让她走!”乔麦愣在了门口,王决心摇头唠叨:“管八家的事儿,能管得了吗?”乔麦愣了会儿,板着脸掉回头,扔了小包,推着王决心的肩膀:“我不管,我不管啦,你心里放得下?我看你是想偷偷去找孙小萍。”王决心哭笑不得,乔麦使劲推搡着王决心的胸脯,王决心连连退缩,一屁股跌倒在沙发上,腿磕到了麻筋儿。王决心抱着右脚,龇牙咧嘴嚷:“臭娘儿们,疼死我啦,疼死我啦。”乔麦和大荷花呵呵地笑了。

第二天上午,乔麦和王决心回到了王家寨。

到了大乐书院门口,看见门口一层黑黑的纸灰,风一吹,飘飘摇摇飞起来,飞到天空去了。

杨牧仁挥着扫帚,刺啦刺啦扫那些纸灰。王决心很是纳闷,谁把大乐书院当寺庙了,有人在这里烧纸,还泼了大粪。粪便的味道特别刺鼻。

乔麦和王决心慢慢走进了书院。

孙小萍看见乔麦,委屈地扑到她怀里,搂了半天不说话。她们来到了阅览室。阅览室空无一人。孙小萍向他俩诉说着心中的委屈。孙小萍看见乔麦白嫩的腿上爬着一只蚯蚓,说:“你的腿。”乔麦呀地叫了声,王决心拿掉蚯蚓。孙小萍说:“亲爱的,你们走了以后,苏一朋不是谈好要签约吗?这个‘淀上升明月’的投资太大了,看见利益,好多人都搅进来了,打了一场糊涂仗。你看不见,门口好多人在这里烧纸灰、泼大粪。”王决心气愤地说:“看见了,把书院当寺庙了,谁干的?我饶不了他。”孙小萍说:“这哪是烧纸,纯粹是逼我走啊!”

乔麦一愣:“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孙小萍气得脸发白,拿手机的手哆嗦:“唉,王德是好人,不知为啥,他被腰里硬拉过去了,胡铁带着老百姓闹事,围攻我,说我弄跑了投资。”乔麦心中一紧:“小萍,让你受委屈了,我听二巴掌说的。别怕,我们想听听,你反对苏总协议的理由。”孙小萍拿出了合作协议的底稿,让乔麦看。

乔麦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霸王条款,这是陷阱。”孙小萍焦灼地说:“乱倒不怕,我没有签字,主动权在我们这边,现在最要命的是,你二哥和胡支书也跟我唱了对台戏,起了内讧,这活儿都没法干了。”

王决心愣了愣:“小萍,我问一个问题。你知道苏一朋是我大哥的同学,他出面拉进来的,你为啥要把他赶走呢?”

乔麦瞪了王决心一眼:“用词不当,小萍哪是赶走,小萍能不愿意事成吗?”

孙小萍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还是和盘托出:“政策来了,资本都想搭这班车。资本进来是正常的,但有些资本是恶意的、疯狂的,农民成了待宰的羔羊。可是,胡支书要退休,急于抓政绩圆满收官。你二哥王德想接胡支书的班。大家对这个事儿各怀鬼胎。我不做黑脸,就真的完了。”

乔麦听得入神,嘴巴微微张着,叹息一声:“我明白了,真是步步惊心。”孙小萍说:“我是这么想的,合同里有一个条款,我不满意,那是霸王条款,表面看苏一朋是帮我们,其实,他后边想在王家寨搞地产。其中有一条,就是全村老百姓迁出,然后腾出土地搞水上别墅,如果我们不答应这个条件,他公司的损失由我们来赔偿,这不把整个王家寨给卖了吗?”

乔麦担忧地说:“这个苏老板,怎么这样啊?你坚持得对,义成大哥会支持你的。胡支书、王德咋就没有看出来啊?”

王决心赞赏地说:“小萍坚持得对,她是替王家寨老百姓说话。”

乔麦沉默一会儿,说:“通过开发萍河三村,我有个体会,资本逐利没错,但是,一定是要壮大集体经济,带领乡亲们致富,如果资本只想着自己疯狂地挣钱,老百姓不傻,最后会酿成苦果。”

孙小萍说:“乔麦有大智慧,我赞成。咱村里的项目,如果乔麦投资就好了。”王决心摇头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那边已经投资够大啦!”乔麦说:“我们学习国盛经验,建立了好的制度,用制度管人管事。”

王决心想了想,说:“这个苏一朋,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是个奸商,靠不住的,当年他鼓动我大哥辞职,去深圳干恒通通信公司,公司爬坡的时候,他撤股了,逼得我大哥差点儿跳楼。后来是杨义伟缺资金,我大哥把他们捏在了一起。苏一朋无利不起早,杨义伟必须拿德县的楼盘做抵押,现在楼盘解封了,义伟赔了,他把楼收走了,卖给央企大赚一笔。大哥让他来王家寨,也是提心吊胆的,多亏小萍站出来坚持原则,否则,我们肯定会上他的当。不知道我哥为啥还跟这种奸商来往?”

书院静悄悄的,墙根底下,花开得很艳。

孙小萍急红了眼睛,拉着乔麦的手说:“唉,多亏有你俩理解我,不然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胡支书对我有恩,我又不能跟他多说,现在胡支书生我的气,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事件,起码他是知道的,我是知恩图报的人,如果胡支书伤了心,真心想要我走,我就跟他解释清楚,去西藏的高原书院了。其实,我还是喜欢书院。”

乔麦眼睛红了,紧紧抓着孙小萍的手。她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创意,出现这样尴尬的结局。

王决心眼睛闭一下又睁开,说:“小萍,你不能走,你来了,封闭的王家寨才有了希望,你要走了,如果王德接了班,这个村就完了。别看他是我二哥,我心里有数。”

孙小萍低下了头,忏悔说:“这个事情,也怪我不懂人情世故的,太冒失了,处理得有些草率。我想跟胡支书道歉,又不知怎么说。”乔麦说:“你做得对,不能道歉,一道歉这事就完了,由我和决心跟他说。”

王决心插了一句:“苏一朋这边,他还想继续投资吗?”孙小萍呆呆地说:“不好说,你们跟大哥说说,我对事不对人。如果苏一朋妥协,还欢迎他继续投资。”

乔麦说:“解铃还须解铃人,必须大哥出面谈。谈不拢,就放手。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孙小萍哭笑不得,说:“乔麦,你是党员吗?我看回来当支书最合适。”乔麦笑了,缓缓说:“他们推荐我进民盟呢,我还是好好搞粮种吧!我让决心在央企,好好靠拢党组织。”

王决心说:“大林师傅让我写申请啦,期待党的考验!”孙小萍笑道:“好样的,决心是成功人士。”

王决心也有虚荣心,嘴巴咧到后脑勺。

乔麦望着孙小萍问:“我看啊,村庄就是江湖啊!北羊村的陈锁柱也是那样,不好对付。我们想把他们五脏六腑都摸透,没有那么容易。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支书,不是吃白饭的。”

孙小萍好奇地问:“他跟胡支书比呢?”乔麦说:“有的地方很像,胡支书比陈支书更亲民。”孙小萍说:“胡支书是好人,这个事情上,他内心有纠结。嘴巴说的跟做的不一致。你文化没有我高,但是,你的情商比我高。”乔麦咯咯笑道:“别谦虚,你是龙中凤啦,我们分析分析进入农村的资本。”

孙小萍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就是资本的持有人啦。城市工业化产生的制度成本,会青睐农村的,这些成本要转嫁城市产能过剩危机,城市产业资本得以实现,不转嫁农村,城市资本往哪里去?所以,我们承接最好的资本。苏一朋搞地产,挣快钱惯了,整天想巧取豪夺。按他的思路走,王家寨的乡愁破坏了,是万万不可以的。”

她说着,一阵激愤又激动。乔麦心里感到一阵迷茫,自己要引以为戒。

一阵风吹来,凉丝丝的。

王决心浑身凉爽一些,说:“我去找二哥和胡支书,二哥气死我了,真是糨糊脑子,怎么能跟腰里硬搅在一块?”他转身想往外走。

乔麦叮嘱说:“你跟二哥好好谈,一定要推心置腹地谈。别几句话就吵。听见了吗?”

王决心答应了一声,低头走着。

乔麦想让孙小萍换换思维,就说:“小萍,你孤军奋战,辛苦啦!我们去划船转转?”孙小萍整理着手里的文件。

孙小萍和乔麦往外走着,听见门口传来激愤的吵闹声。王决心折了回来。大乐书院门口闹闹嚷嚷,远远近近围来了一堆人。似乎是胡铁带头,他还带了胡家几个年轻人,村里的一些老农也搅和进来。

村委会那头特别清冷,书院这边却被推上风口浪尖。他们显然是冲着孙小萍来的。

“我们要见孙小萍!”

“她凭啥赶走外商?”

“她安的啥心?”

“外来人就是他娘的靠不住!”

王决心拦住乡亲们。他舞动着胳膊喊道:“乡亲们,有话好说,靠发牢骚、骂人、打人,有个屁用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胡铁举着渔叉吼道:“王决心,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开!”

咸鱼涨红了脸:“是啊,决心,最毒不过妇人心,你哥从北京给引来的外商,她不同意。胡支书都气病了,我们不出面,王家寨就毁在她手上啦!村里不让打鱼,打工的都回来啦,大伙靠啥生活啊?”姚哈喇也嚷道:“开始,她干了几件好事,我们都让她蒙骗啦,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老顺子叫道:“决心,你离开村里时间太长了,你爹走了,你爹活着也会急眼的。”

王决心尴尬地一笑,说:“顺子叔,你们误会小萍书记啦,应该相信她的人品。她是比窦娥还冤啊!”

“你跟孙小萍是一伙的。”胡铁喊道。

乔麦从后面挤出来,义正词严地说:“乡亲们,真的不怪小萍,这里的事太复杂了,根源在那家公司。他们的条件是害咱王家寨的。都回去吧,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我们不明白!”

王决心一阵惊诧,浑身淌汗了。

胡铁说:“我们就是找孙小萍要说法,要公道。让孙小萍站出来说话,她这不是砸老百姓的饭碗吗?找这么大个投资商容易吗?”

王决心说:“你们还不依不饶啦?”

乔麦解释说:“我跟你说,如果不是小萍阻拦,后果非常可怕,咱往后看,人家翻脸起诉我们,咱村就亏大了。‘淀上升明月’项目一定要上,天下老板多着呢,为啥一棵树上吊死啊?”

此刻,腰里硬和王德躲在村委会的小楼里,拿望远镜朝这边望着。

胡铁横着膀子,硬硬地往里闯。

“我来了,有话跟我说。”孙小萍从人群中挤过来,说。

人们呼啦啦扑上来。

王决心手疾眼快,快速阻拦。胡铁接了腰里硬指令,不管不顾地动了手,噼里啪啦地冲着王决心打过来。

王决心的脑门挨了一棍子,顿时流了血。

乔麦扭头一瞅,惊讶地扑过来,气愤地抄起一根木棍子,撕心裂肺地对众人喊:“都给我住手,都住手!看你们敢欺负人?”

人们被乔麦的举动吓愣了。

姚哈喇感慨地说:“乔麦平时安静,老实得像个猫儿,今天变得老厉害啦!”

乔麦脸色铁青,举着棍子,站在那里,想把别人吓退。

胡铁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从人群里又挤过来,然后说:“好,这个事儿,就是乔麦的创意,王决心幕后推动,现在他们仨穿一条裤子,说明里边有猫腻,我们老百姓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没等人们反应过来,胡铁等人就动手了。现场乱乱哄哄,一番嘈杂,一片混乱。孙小萍的胳膊挨了一棍子,钻心地疼。王决心护着孙小萍,等乔麦缓过味儿来,即刻扑向王决心,乔麦死死闭着眼睛,伸手一抓,忽然后颈上挨了一棍子,顿时流血了。

乔麦霎时昏迷了。

老顺子面容失色,大喊:“别打啦,出人命啦,乔麦昏迷了!”

人们住了手。

王决心背着乔麦就往诊所跑去。孙小萍在后边惊慌失措地扶着。

到了诊所,秦中医掐了乔麦的人中,乔麦呼出一口长气,醒了。医生用听诊器听她的心脏,把把脉,点点头:“没有大问题。”他开始处理乔麦后颈的伤口。王决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孙小萍抓着乔麦的双手,她从来没有见过乔麦这么勇敢、这么坚定。

乔麦醒来的时候,王决心告诉她,胡铁和两三个农民被镇派出所警察给抓走了。

大乐书院恢复平静,没有再引发骚动。但是,围着书院的农民,依然没有撤离的迹象。孙小萍不放心书院,她赶紧回去了,她一到,闹事的老百姓又将她团团围住。孙小萍失望又心酸。她让步吗?又怎么让?事情不能老这么僵着。

小事演化成大的事件了。她来了冲动,赶紧给贺军书记打了电话,惊动了县委,事情就滚雪球一样闹大了。

下午两点,王决心背着乔麦从诊所回到了家里。

小洒锦扶着铃铛奶奶在院里晒太阳。阳光懒洋洋地洒满了院子,树枝摇碎了阳光,光点落在地上,就像印着无数的眼睛,闪闪发亮。风在树尖上掠过,响着低低的哨音。几只灰色的麻雀在窗台上跳来跳去。

胡玉湖听说乔麦被胡铁他们打了,心中异常惦念,赶紧来看望乔麦。一种抑郁的思绪蒙住他的眼睛。在他心中,乔麦比孙小萍更重。

“唉,这事整的!”胡玉湖叹息一声,不知怎样开口。他估计乔麦跟孙小萍聊过了,表情有些尴尬。

乔麦故意闭着眼睛,不吭声。

王决心直来直去地说:“叔,短短的几个月,咋闹成了这个样子啊?”胡玉湖脸色发青,浑身颤抖说:“唉,老朽对不起你们啊,过去,你叔啥事都能掌控,唯独此事我失算啦!我为自己悲哀,群众的眼睛都围着她转,我也替这些势利小人悲哀啊!”

乔麦终于睁开眼,说:“叔,您说的她,指的是小萍书记吗?”胡玉湖沮丧地说:“不是她还有谁啊?她自从认识了赵国栋书记,翅膀硬了,眼里没有我这个老头子了。”乔麦说:“叔,您想错了,小萍可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跟您作对,是对苏总的合同条款有看法!她是为了我们村好。”胡玉湖转了话题说:“你爹走了,你爹活着也不会答应的。你别看我整天笑呵呵的,孙小萍心里想啥,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是想接我的班儿。”

乔麦轻轻地说:“支书,您是小萍的伯乐,您发现了她、挽留了她。小萍接您的班多合适。”

胡玉湖沉了脸,叹息了一声:“以前,小萍真的不错。这回让我非常失望。她竟然说我思想保守、僵化。县委贺书记赏识她,她翅膀硬了,目中无人啦!我多么想尽快促成这个投资,把产业推上去。她横插一脚,惹恼了苏一朋董事长。我看她才是保守僵化呢!”

王决心和乔麦惊讶了,他们看出胡支书跟孙小萍的关系出现裂痕。

胡玉湖继续唠叨说:“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可是,我这心里扎了根刺,难受,纠结,种地要深耕,养儿要亲生。她毕竟是外来人,如果让小萍接了班,我对她不放心,出了岔头,我对王家寨的父老乡亲没法交代,难道咱村真没人了吗?”

王决心一愣:“您想让我二哥王德接班吗?”

胡玉湖摇了摇头:“王德也是好样的,扶贫建厂,大火救人,火线入了党,但是,他这婚姻闹得满城风雨,人还不成熟,有待锻炼。”

乔麦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那您说谁合适啊?”

胡玉湖微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要是决心不进央企,决心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不能耽误决心的前途。余下最好的人选就是乔麦!”

乔麦瞪圆了眼睛,一愣:“叔,您别开玩笑,我连党员都不是。”胡玉湖说:“乔麦办事能力强,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接地气,北羊村群众围着你转,你赶紧入党,回来接王家寨的班,我就踏实了。”乔麦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叔,谢谢您的抬举,我没有这个能力啊!我说,咱村就得孙小萍书记这样的大学生来干!”胡玉湖呆呆地望着乔麦。王决心摇头说:“胡支书,刚解放,我奶奶当过支书,我爷爷还当过支书,乔麦只想在种子上打个翻身仗,治理村庄,她还是心里没底。”胡玉湖眼睛红了:“只有乔麦,我才放心啊!”王决心瞪着眼说:“叔,我反对,您高看我老婆,我心里美。但是,您对小萍的看法我不敢苟同。您误会了,小萍是个人才,您难道不懂她的心吗?”胡玉湖摇头说:“我有点怨气,没有多大矛盾,只是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王决心想了想,问:“叔,苏一朋还有戏吗?难道就这么黄了吗?听小萍说,其中他有个霸王条款对我们十分不利,小萍是为了咱村的利益才跟他们闹翻的。”

胡玉湖愣了愣:“唉,这太复杂了。”

乔麦睁大好看的黑眼睛:“叔,我在萍河种粮特别忙,王德也不帮我了,三天两头往王家寨跑,闹半天,王德是在王家寨有野心啊。听说他被腰里硬利用,想把小萍书记挤走,这个想法荒唐、可怕。您不能袖手旁观。”

胡玉湖一怔:“这样啊?我不知道。”

乔麦耐心地说:“您不知道,就调查一下。如果他们得逞,对王家寨好还是不好?”

王决心阴眉沉脸地说:“回头我找他,哪有这样的人,小萍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啥事都帮他。这样我都怀疑他的人品啦!老书记,小萍比乔麦文化高、人品正,这是上天赐给咱王家寨的拔尖人才,你得好好呵护。”

乔麦脸色苍白,吃了一些药,说:“支书哇,您把这个‘淀上升明月’干起来,小萍接了班,是王家寨的福气。您心里可得有个谱儿,不能犹豫啦。”

胡玉湖沉吟片刻,说:“叔明白了,还是依靠小萍吧。但是,村里是巨变的前夜,利益关系复杂,你们俩还得多操心啊。”

王决心风趣地说:“您放心,我这孙悟空专打白骨精!”

胡玉湖嘿嘿笑了:“我到大乐书院看看小萍,还有老百姓赖着不走,别再为难她啦。”说着,扑扑跌跌往外走了。

王决心送胡玉湖回了屋,坐在那里发呆。

乔麦担忧地说:“这事王德也很关键,他要是完全听了腰里硬的,就是胡支书和小萍的阻力。”

王决心给王德打电话,王德不接。王决心恼怒地骂:“这个王德,真像猪八戒啦,没有脑子,没有主见,听谁的也不能听腰里硬的。”

乔麦皱眉头说:“顾凤娇出轨,对二哥打击挺大的,心理容易扭曲。他想跟杜梅复婚,担心杜梅瞧不起他,所以就想尽快接班混个地位,让杜梅和家人高看他。”

王决心苦笑着说:“唉,人就怕看不清自己啊!”

乔麦感慨地说:“人看清自己有多难啊!你瞅胡支书,这么大年纪还纠结呢。”

王决心说:“是啊,人越老可能越在乎啊!”

乔麦说:“你直接跟二哥说,村里没有让他接班的意思。跟腰里硬再掺和下去,会身败名裂、鸡飞蛋打的。我们得把二哥拉出来。二哥身边不能没有女人,我找杜梅谈一谈,让他俩尽快复婚吧。”

王决心果断地说:“好,我们分头行动,你跟杜梅谈,我找二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