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内,沉睡中的绝色女子眉头紧蹙。
不知是因为殿内旺盛的炉火,还是因为梦中惊惧,额头上尽是汗珠,竟沾湿了几缕青丝。
“不要…不要…”
霓凰似中了梦魇般,沉睡不醒,只是不停的喃喃道。
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片迷雾,她仿佛如盲人一般失了方向,霓凰想走出来,可是怎么用劲儿都…没有用。
慢慢地,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
“公主,公主…”
她只记得,那声音温润而悠长,好像还带着几分关切和焦急。
也隐隐带给她冥冥中的力量和希望…
遂霓凰不再犹豫,不再迟疑,双眼微闭,让自己的心慢慢地沉下来……
她在寻找,寻找出去的路,她在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一遍遍摸索…
终于,她找到了,她带着些许喜悦。
用力…再用点力……
霓凰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要出去…
猛然睁开的凤眸,无一不显示着,她的的确确已然醒了过来。
但是霓凰没有想到的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梼的面孔。
他身着单衣,全身只自肩膀而下,虚虚披着一个薄外袍,很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苏子旭,他怎么会在这儿?
而此刻,霓凰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略一思索,她便想起来了。
苏子旭的房间就在自己的隔壁,而自己房间里有什么动静,他必是知道的。
想到这儿,霓凰也不慌了。
对上那一双清澈无尘的眼睛,霓凰刚想开口。
谁料,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个不停。
刚刚醒过来的霓凰,不知原因,就下意识的喊了句“进来。”
结果这一喊不要紧,自殿门外便呼啦啦进来一群府内的嬷嬷,侍女们,后面甚至还跟着不少未踏进殿内的府卫。
她们各手执红灯笼,脸上焦急之色,不一而足。
霓凰有些诧异,他们这是做什么?
抓贼么?
而府内的这些人,看见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深更半夜,驸马坐在床榻边上,还跟长公主离的那么近,两个人俱是衣衫不整的样子,真真是惹人遐想呀。
那刚刚他们听到的惊叫,莫非是……?
……
他们是破坏了主子们的好事吗?
愣了半晌,领头的大侍女犹豫再三,终是硬着头皮上前道:
“殿下,方才听到您房内传来动静,奴婢还…还以为是殿内来了贼,便…斗胆叫了府卫…”
说着说着,那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
“殿下奴婢有罪,请殿下恕罪!”
苏子旭闻之,无奈一笑,心中暗暗自嘲道:
呵,今夜他苏子旭竟成了贼吗?
霓凰听了这番解释,倒是认真地瞥了身旁离她很近的苏子旭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名动凰国的苏丞相,深夜居然被人当成贼,这消息如果第二天放出去,不可谓不劲爆…
那领头的侍女见霓凰不说话,小心翼翼抬眼望去,公主只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丞相,而驸马也是一脸打掉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的表情。
于是,慌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急道:
“…驸马,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不是,奴婢没有把您当贼…”
霓凰怔了怔,觉得这侍女真的是神来之笔。
她还来不及做些什么,便见苏子旭凑近她的耳边,富有磁性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心醉:
“公主,你要是再不请他们走,明日我们的事情恐怕就要传遍整个长公主府了。”
这男人,居然学会威胁她了,很好…
果然,男人是不能宠的。
可苏子旭的话也提醒了她,此时眼下,这些人的确不能久留于这。
美艳女子的眼中闪过了几分清明,淡淡向那地上跪着的侍女道:
“本宫恕你无罪,起来吧。”
“谢殿下恩典!”
只见那侍女喜形于色,连连向霓凰道谢。
霓凰不再看那侍女,对着众人吩咐道:
“夜里天凉,你们都回去吧。”
“是。”
不过半会儿,大批的人马均已退出了霓凰殿。
一时,空荡荡的大殿内就只剩下苏子旭和霓凰。
苏子旭起身,径直走到梨花木圆桌边,只听见汩汩的流水声自紫金砂茶炉中流出,是苏子旭倒水的声音。
霓凰从未觉得,能有一个男子能把倒茶这种事,做得如他这般优雅和自然。
行云流水间的动作,因倒茶氲氲出的蒸汽,在空中袅袅上升,也给这殿内添了几分温情的存在。
霓凰看着苏子旭递到自己眼下的茶杯,此时竟有些恍惚。
又回想起刚才自己做的那个梦,就愈发心惊了。
“公主,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漫天飞雪的寒夜里,她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欲望。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个高傲,做事决绝果断,为梦想而一往无前的女子。
即便自己遇到再痛苦的事情,甚至哪怕悲伤到不能自已;她也会…选择自己一一克服,只因为……
只因为,她是霓凰啊。
骄傲和自尊,绝不容许她向命运低头!
可是来到了这风云大陆,那种自己一个人战斗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尤其是她还肩负着改变凤霓凰命运的任务。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人命如草芥的风云大陆活下来;那种对于生命的渴望,每一次都让她变得坚强起来。
泪眼朦胧了她的视线,但是她尽力努着力,低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苏子旭看不清霓凰低头下的表情,帮她拍着背,温润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主是做噩梦了吗?”
他径直在霓凰身边的床塌边坐下,自顾自的浅笑,仿佛陷入了回忆般道:
“我幼时也常因噩梦而半夜惊醒,我母亲也如这样靠我这般近,安慰我,只是……后来便逐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