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可真是好心肠,谢谢谢谢!哎呀,真是太感谢了!”孩子母亲感激的热泪盈眶,不住地道谢,还推搡着那孩童给苏清池跪下磕头。
孩子受了惊吓,一推一搡,哇地大哭起来。
苏清池风寒未愈,原本就头晕脚软,这一撞又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再加上刚刚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周围乱糟糟的议论声和孩子的大哭一窝蜂地涌过来,烦得她想骂人。
目睹一场好戏的徐行之从人群外挤进来,做作地摇着锦扇,啧啧道:“没想到江侍卫还有如此英勇的一面,真是令本世子刮目相看呐!”
清哑好听的声音一响起,便将周遭的嘈杂压下去三分。
他出门穿了金线镶边的墨蓝长袍,满眼富贵,往那里一站,周身气质便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旁边民众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唯恐碰脏了那见都没见过的华贵衣衫。
“你没在车里?”苏清池问他。
“哦,本世子坐到一半,嫌车里太闷,就出来走走。结果......”徐行之看向那堆碎片,继续啧啧,“幸好没在车上,不然这会儿,人都没个囫囵了吧?”
苏清池揉着肩膀站起来,有些挫败。
术业有专攻,原来,当杀手也不容易。
期限将至,她得另想办法。
临渊王府的马车在闹市当众撞毁,可不是小事,消息传回府中,王妃立刻着人来请韩力和江离去沧曜院,顺带喊上了徐行之。
这导致他最终没有捧上花堆雪的场,临渊世子很生气。
回到府中已经是上灯时分,小丫鬟们给路旁的石灯新添了清油,燃烧时,能闻到空中弥漫着桐子的辛辣气息。清澈的月光透过亭台楼阁,穿过繁盛花树,推着廊下的灯笼摇晃两下,在光洁地砖上落下斑驳花影。
徐行之走在最前面,笑嘻嘻地与引路的婢女调笑,惹得小丫头脸颊通红,苏清池和韩力默不吭声地跟在后面,相视一眼,都是对彼此的担心。
进了王妃所在的沧曜院,停在一处紫竹细帘遮掩的厅前。
引路的婢女进屋通报,苏清池立在门侧,偷偷打量廊下悬挂的一溜儿雀鸟,都是常见的画眉、八哥一类。
徐行之想直接进去,却被拦了下来,只好耐着性子倚在廊下,逗那些雀儿学舌。
八哥不耐烦地叫了两声,王妃身边伺候的婢女凌霜从里面打起帘子,见了苏清池,眼神微微一滞,又很快恢复自然,说:“王妃有话要问江侍卫和韩侍卫,请二位进来回话。”
她这一眼让苏清池想起,自己那日打晕了她,好像还未找到机会道歉,顿时有些赧然。
所幸,凌霜没有多说什么,苏清池和韩力一前一后进去,经过徐行之身边时,被后者幽幽警告:“别乱说话,知道吗?”
嗯?原来不惧天地不敬鬼神的临渊世子也有怕的人。
苏清池觉得好笑。
越过雕刻着劲松金菊的玉石屏风,临渊王妃萧越儿正和一名穿着鹅黄裙衫的清秀婢女相对而坐,眼睛盯着手中的红绳,十指翩飞,你来我往,翻花绳。
是的,就是那种小女孩喜欢的游戏。
她玩得兴起,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还是凌霜出声提醒,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红绳,看向苏清池和韩力二人。
苏清池一直以为,传闻中率军千里驰援赤鹿之战的传奇女性,应该是位英姿飒爽果敢利落的女将军,或者是那种冷静睿智不苟言笑的女谋士,让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地发出“哇”的一声表示惊羡。
所以,她想破脑壳都没有想到,原来萧越儿是这个样子?
眼前的临渊王妃穿着藕荷色锦缎常服,气质可亲,挽起的发髻间,只簪着枚精致小巧的琉璃簪,尾端有细细的流苏垂下,又添几分温润。
眼睛生得尤其漂亮,似潋滟秋水,冲他二人一笑,笑出浅浅两个梨涡,说:“别担心,我不做什么,就是找你们了解一些事情。”
“王妃放心,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韩力就势行礼表态,苏清池一看这哪行,马屁不能让他一个人拍啊!立刻踩着话尾巴说:“小的也一样!”
“听底下人说,马车出事时,你们还在车上?可有受伤?”萧越儿语气关怀。
“多谢王妃关心,小的无碍。”又是韩力。
“小的也无碍。”苏清池赶紧跟上。
“那就好。”萧越儿略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你们可知道,世子今天出门,原本打算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