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的话显然无法打消碎月满肚子的火气,正欲再辩,忽听亭中传来一句:“还不进来?是要本世子亲自去请吗?”
苏清池一听,知道这是在说自己。
花舞掩唇轻笑,率先迈上台阶,碎月满腹火气无处可消,狠狠地瞪了旁边看戏的江离一眼,也抬脚跟上。
徐行之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盒,说:“说,拿去给小莺语吃吧。”花舞点头应是,刚转身又被叫住,“你留下,碎月先回院里去。”
碎月刚到就被支开,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冷着脸从花舞手里接过食盒,离开了。
花舞摇摇头,重新移到他身侧的软凳上,嗔道:“送个糕点而已,谁回去不一样?”
徐行之看向她,修长手指在对方娇艳如桃花般的脸颊上轻轻抚过,调笑说:“还不是因为本世子不舍得你离开?哪怕只有片刻。”
眼看二人越靠越近。
“呕——”
强烈的不适感从胃部控制不住地涌出,清亮的干呕声打破了亭中的暧昧气息。
苏清池捂住嘴,看着飘过来的两道视线,自觉不妙,呵呵干笑两声,解释说:“抱歉抱歉,小的昨日到现在粒米未进,饿着了,并不是对二位刚刚的行为发表看法,别在意,你们继续,呵呵,继续。”
花舞神色如常,徐行之不满地看他一眼,说:“本世子想过了,原谅你对本世子的觊觎之心,毕竟本世子天人之姿,是人都想占为己有,何况尔等。但本世子明白告诉你,本世子不喜欢男人,更不会喜欢不是男人的男人,听懂了吗?”
原来叫自己来是为了这件事。
苏清池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墨野轩会把自己中毒的事告诉徐行之,江离的身份经不起深究,素心吟之毒一旦败露,自己勉强续上的几天命,估计又要断掉。
不过,如果是这样......
她拍着胸脯保证:“请世子放心,小的已经悬崖勒马、痛改前非、一心向善,日后绝不会对世子心存半分不轨,若有虚言,不得好死!”
徐行之越听脸越黑,最后阴着脸问他:“你最好解释一下,什么叫‘悬崖勒马’?什么又是‘痛改前非’?怎么就‘一心向善’了?”
炉上泉水正沸,花舞低头掩饰唇边笑意,执壶往他手边的青瓷茶盏添了半盏新水。
“就是......小的不喜欢您了,以后也不会纠缠您。”苏清池暗自纳闷,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吗?怎么还生气了?
徐行之见他眼神坦荡,没来由地一阵心塞,想出言反驳,又担心越描越黑,最后哼地拂袖站起,说:“这什么破地方?钓到现在一条上钩的都没有!”
骂完,气哼哼地抱着鱼竿另择了一处风水宝地,是一处突出湖面的黑色巨石,距岸边不远,石头下方的水极深,站在上面,能看到倒影重重。
花舞在亭中收拾炉火,微笑着对苏清池说:“世子娇惯长大,从未被人逆过心意,说过重话。江侍卫刚刚所言,虽无大错,却过于直白,日后若想继续留在锦林院办差,还是去找世子认个错为好。”
“我不认。”苏清池被激出了脾气,不满道:“怎么?同样的话,他说就是对,我说就是错?这是什么道理?”
花舞笑而不语,待熄了小红炉里的火,将茶具收拾妥当,对苏清池说:“世子早上要吃玫瑰水羊羹,到现在也没送来,我去厨房催催,这里就烦请江侍卫多担待了。”
苏清池点头应下,花舞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道:“世子水性不好,这小风波的水又深,江侍卫一定小心看护才是。”
“花舞姑娘放心。”苏清池嘴上答应,心中却想,这么大个人,钓鱼还能钓到湖里去?
倒也不是不可能。
苏清池想起黑衣人的警告,看向不远处闷声垂钓的徐行之,暗戳戳地盘算,趁四下无人,自己一脚将他踹进湖里,再将现场伪装成意外落水的假象,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走出凉亭,见刚刚拦人的憨憨侍卫仍站在阶下,身体绷直,目视前方,表情悍然无畏,木雕一般。
“敢问兄台大名?”苏清池凑到旁边套近乎。
“宋志。”那侍卫闷闷地回答。
“你在世子身边多久了?”
“三个月。”
“每月月俸多少?”
“银五两,米一斗。”
“你家中有几口人?”
“四口,除了我,还有父母,和一个妹妹。”
“......”
几句下来,苏清池问什么,宋志就答什么,半点没磕巴,老实的令人不忍。
苏清池又问:“世子在那边钓鱼,你为何不过去守着?”
宋志这才奇怪地看他一眼,说:“世子又没说让我过去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