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夕推开了帮他冰敷的丫鬟,轻哼一声,斜睨着他说道:“楚飞鸣,你还敢来?要不是你跑得早,本世子定要找人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他故作凶恶地做出狰狞的表情,殊不知这样越发显得他唇红齿白,甚是娇俏。
楚慕玉观察到,世子的伤并没有像孙氏说得“头破血流”那么夸张。世子的眉骨处有一团淡淡的青黑,眼尾至额角之间的位置,倒是破了个口子,颇为影响容貌。这点程度的伤,绝不至于流很多血。
此前陪楚飞鸣来恭亲王府的,只有孙氏和楚意远。所以孙氏回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横竖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楚乘居然不查明事实真相就要打死楚飞鸣,若是她今天晚去了一步,那楚飞鸣死得也太冤了。
面对世子的挑衅,楚飞鸣并无一丝恼色,冲着温庭夕规规矩矩地抱拳鞠了个躬,道:“飞鸣特来向世子赔罪。”
温庭夕愣了一愣,这莽夫,怎么突然转了性了,仿佛两个时辰之前骑在他身上挥拳头的根本不是他。
楚飞鸣脚尖一勾,将荆条从地上挑起,踢向温庭夕,温庭夕条件反射将荆条抓在了手里。
嘶……有刺。
他吹了吹被扎疼的手指尖,心中恼火,正要开骂。
“男子汉大丈夫,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承认确实不该对世子动手,这荆条给你,要打要罚,你随意!”
楚飞鸣豪气万丈地说完这番话,动作潇洒地掀开前袍,单膝跪在了地上。
楚慕玉目露欣赏地看着楚飞鸣,他小小年纪,却知承担责任,且面对世子时不卑不亢,着实是个好孩子。
楚飞鸣敢作敢当的态度,一下子震动了温庭夕。今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目不识丁,只是个莽夫,不也有错吗?
他情绪激动地攥着没有刺的一端,走向了楚飞鸣。
楚慕玉眯起眼睛,有些不忍相看。看这少年生得细皮嫩肤的,料想打人应该不会太疼吧?
温庭夕站在楚飞鸣身边,高高地举起荆条。楚飞鸣从眼角的余光瞥到荆条向他挥来。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而身上并没有疼痛传来,那荆条冲着他的眼角挥过来,擦着他的鼻尖,落到了地上。
楚飞鸣惊讶地抬起头。
温庭夕抱着臂得意地看着他,嘴角勾起轻笑:“本世子才不像你那么粗俗。”
站在不远处的老王妃,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楚慕玉将惊魂未定的楚飞鸣扶了起来。
“另外,”温庭夕看着他,继续说,“今日,本世子也不该当着众世家子弟的面,说你不识字,说你是个莽夫,还说你……有娘生没爹养。”
温庭夕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心虚起来,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楚飞鸣的脸色。
楚飞鸣攥紧了拳头,温庭夕紧张地盯着他的手,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
楚飞鸣只是捏紧了拳头,眼神落寞地垂下了头,如霜打了的茄子。“恩,世子说的,都是实话。”
原来……楚飞鸣是因为听了这些话,才没忍住对世子动手的。楚慕玉忽觉得心中酸楚得很。
天河府世家贵族都争着想把子女送入太学府。孙氏所生的楚意远,已在太学读了一年半的书。
可是楚飞鸣呢?楚乘完全对他采取了放养的态度,当然,这和他的顽劣和不爱学习也有很大关系。
渐渐地,天河府的世家公子都知道楚飞鸣是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霸王,从心底里瞧不上他。
今日他和恭亲王世子的这一架看似偶然,其实是积怨已久。
然而温庭夕现在不觉得不识字是什么大问题,他反而觉得这个楚飞鸣是一条敢作敢为,能屈能伸的好汉。
“嘶……”
额角的疤又疼了起来,温庭夕忍不住龇牙咧嘴。
楚慕玉向前走上一步,向老王妃和世子福了福身,说:“世子宽宏大度,着实令人感动。我家中有一本记录了如何修复容颜的方子,可使伤口快速愈合且不留下一点伤痕。我愿意为世子调配雪肌玉容膏,献给世子。”
“你说的,当真?”温庭夕立马来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