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百万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四周空空荡荡，墙上干涸的血渍证明了这里曾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慢条斯理地从床上起身，眼睛环视着四周，防备着有什么突发状况。

林亿元不在这里？

余百万的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表情不觉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她慢慢地推开门，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突然愣在原地。

她保证在她二十年的人生里面，基本没有什么能够让她世界观崩裂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她裂开了。

在余百万的面前，也就是客厅的正中央，一具干尸——正在蜕皮。

干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黑色的指甲不停地抓挠着身上的皮肤，在他黑色的指甲里面，甚至还能看到残留的皮肤，正簌簌地掉下来。

皮肤上本身的伤口，也快速地长出嫩肉。

而长出的嫩肉，又被迅速地被抠了下去。

余百万不觉吞了一口口水，觉得面前的景象简直辣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蹲在林亿元的面前，挑眉问道，“你要死了？”

林亿元全身疼得甚至都没办法分出一个眼神给余百万，他的嘴唇颤抖，眼神空洞得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好半天，他才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把我……绑起来……”

余百万耸耸肩，转头就去这个看起来是私人别墅的地方找起了绳子。

等到余百万拿着绳子再回来的时候，林亿元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了。

她搬了个凳子过来，打算把林亿元绑上去。

谁知手指刚碰到林亿元，他就像受到了重击一样疼得更加厉害，把自己缩得更紧，抓挠得也更快速。

余百万嫌弃地撇撇嘴，“忍着点。”

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扶起林亿元，没怎么费力气就把他整个绑在了椅子上面。

林亿元低垂着头，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烂，以前轻轻松松就能挣脱开的绳子，此时此刻变成了巨大的束缚，让他动弹不得，甚至可以说任人宰割。

身上不停传来的痛感折磨着他的精神。

他越痛，就越加痛恨着他这荒诞可笑的一生。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余百万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依旧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让我来猜猜看，你要我把你绑起来，是因为这个新长的皮肤不能碰，偏偏长肉的时候又疼，啧啧，你可真是太惨了。”余百万撑着下巴，眼帘微垂，看起来有些无聊。

“你会死吗？”余百万偏着头，眼神深邃。

林亿元感受到了杀意。

“看在我们合作过的份上，与其让你疼死，不如送你早日归西。”说着，余百万就已经抽出了别在后腰的匕首，对准了林亿元的脑袋要砍下去。

“……不会……死……”林亿元艰难地说着，看起来有些脱力，他看着余百万的双眼，痛苦道，“饿……要……吃……”

他要活下去。

他还不想死。

他还不能死。

不能今天死。

林亿元用眼神这样告诉余百万。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昏昏沉沉的意识中，他感觉到少女将腐烂的丧尸的血肉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张开口咬下去时，他感受到的是血液划过自己的喉咙。

余百万的目光晦涩不明，她看着林亿元熟练地吃着丧尸。微微勾起了唇角。

因为刚刚抓丧尸的关系，被散落的钢筋穿透了肩膀。

她趴在林亿元的腿上渐渐失去了意识，累得都没来得及拿下那个让她感到有些疼得钢筋。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世界的尽头，林亿元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

他隐没在黑暗之中，垂着头意味深长地望着熟睡的少女。

干涸的血将她的白裙子染红，视线落在少女正在愈合的肩膀，那副样子直接告诉了林亿元这个姑娘之前的惨状。

林亿元低笑一声，目光复杂。

在他的注视下，余百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少女清澈的双眸之中，林亿元看见了自己曾经的模样。

在自己还作为人类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