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刚才谁报的警?”一名三十多岁的警察问。
“嘿嘿嘿,没人报警,医生把我儿子救活了。警察同志你们别走,让我歇会儿力气,我要请大家伙吃饭。”骂街男乐呵呵地爬起来,冲着两名警察敬了个礼。
“你陪我眼镜。”文弱男有气无力地说。
“陪陪陪,呵呵呵,医生大哥对不住。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一会儿咱去镇上最好的眼镜店,兄弟给您配十副眼镜随便你选。”骂街男俯身去扶文弱男,被文弱男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疼得骂街男龇牙咧嘴。
警察喝道:“你这位同志不许打人。”
文弱男还没说话,骂街男立马跑到警察面前点头哈腰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警察同志他没有打人,医生大哥是跟我闹着玩儿的。”
“莫名其妙,都跟我到楼下去做笔录。”警察扫了一眼,看到石秋生闭着眼睛坐在病床上,他的手掌心贴在一名四五岁儿童的背上一动不动。
“他是干什么的?”另一名年纪轻一些的警察问。
骂街男呵呵呵地笑着,掏出一百块钱一包的那种香烟给警察敬烟:“呵呵呵,这位小兄弟在帮我儿子疗伤呢,刚才要不是他,我儿子早就活不成了。”
“疗伤?不会在耍什么歪门邪道吧?”年轻的警察问。
“不会不会,我自己个的儿子我能不在意吗?”警察没接骂街男的香烟,骂街男把香烟塞回到裤兜里,接着说:“城里大医院的名医全都看过了了,挂号费三百八十元一次,麻了个皮一点鸟用没有。经人介绍来到百花镇,这位贺医生金针渡穴护住了我儿子的心脉,小神医正在给我儿子继续治疗。”
两名警察看看问不出什么名堂,按照流程做完笔录回去派出所交差。
骂街男乐呵呵地蹲到文弱男面前说:“对不住啊贺神医,刚才要不是您老人家死命抱住我,那位小神医就要被我开了瓢了。”
文弱男冷哼一声,没等他说话,石秋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开瓢?就凭你这副身手,有这个本事吗?”
骂街男牛眼一瞪,转了个身立马换成了笑脸:“呵呵呵,小神医莫怪,我是说我给自己开个瓢。儿子活不成,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情急之下自己给自己开个瓢,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嗯。”石秋生把孩子轻轻放回到病床上:“经过贺神医的金针渡穴,我又助了他一臂之力,你儿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呵呵呵,敢问小神医,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骂街男屁颠屁颠跑过来,围着石秋生转了半个圈圈。
“问贺神医,他才是经验丰富的医生。”石秋生背着手下楼。
柳月娥在楼下擦汗,中年漂亮妇人泡了壶红茶送过来:“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们家那口子就要遭殃了。”
文弱男名叫贺青衫,是千芝堂老神医贺莲舟的重孙子,现任千芝堂的东家。中年漂亮妇人是他妻子,因为骂街男太嚣张,石秋生进来的时候,中年漂亮妇人正在发愁,提不起精神理他。
喝了一会儿茶,骂街男扶着文弱男贺青衫从楼上下来,他一边笑一边说:“呵呵呵,嫂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呀,我就是这个臭脾气,心里头藏不住事儿。”
贺青衫高度近视,他妻子从药橱里取了副备用眼镜给他戴上,总算恢复了视觉。
“滚滚滚,谁要你来献殷情?”看清楚世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骂街男推开。
“他就是这副驴脾气,这位先生您不要跟他计较。”中年漂亮妇人微微欠了欠身。
骂街男呵呵一笑,大手一挥说:“是我对不住医生哥哥呀,嫂子你这么客气让我无地自容。”
贺青衫扶了扶眼镜,走到石秋生面前伸出手来:“小兄弟,感谢你仗义出手,要不然今天我饶不了他。”
石秋生一愣,哪有这么说话的?在楼上扭打的时候,他被骂街男压在地板上都快打得喘不过气了,竟然还能发表这样的高谈阔论。
“嘿嘿,贺掌柜的说的是。我是过来卖药材的,有件蟾衣想请您掌掌眼。”石秋生不想跟他啰嗦,从柳月娥手里去过红粉蟾衣,开门见山地说。
“蟾衣?好好好,小兄弟稍坐,容我看看。”贺青衫脖子一扬,对他妻子说:“没看见我正忙着吗?美眉上茶。”
石秋生憋着笑把脑袋侧过一边,偷眼观瞧,发现柳月娥也正那手背掩住嘴巴偷着乐呢。
禅服漂亮妇人名叫赫连美眉,她白了贺青衫一眼说:“一天到晚就你一个人忙,合着别人都是杵在店里的摆设?茶早就泡好啦,就在你面前看不到?”
贺青衫推了推眼镜,嗯了一声,转身坐到问诊桌后面,从抽屉里取了只放大镜出来,凑在红粉蟾衣上一寸一寸地看。
“好东西,怕是太爷爷都没有见过如此精美的蟾衣。四只脚掌完整无缺,太难得了。小兄弟是从哪里发现的?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把它写到医书里去。”
未及石秋生回答,贺青衫冷不丁抓住石秋生的胳膊说道:“我正在编纂一部贺青衫医术大典,不仅融合了贺家医药总经的不传之秘,还有我个人行医几十年的经验。小兄弟医术高超,要不要和我一起修书?”
石秋生把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贺掌柜的国医圣手,我石秋生不过是个医学院刚刚毕业的学生,哪有资格跟您一起工作呀。麻烦贺神医出个价,卖了蟾衣我还要回家给爷爷做晚饭呢。”
“你叫石秋生?你和桃花村石老根石老爷子怎么称呼?”贺青衫扶了扶眼镜问道。
石秋生不好意思隐瞒,只能说道:“石老根是我爷爷,小时候我和爷爷来千芝堂卖过几次草药。”
“啪”
贺青衫陡然一拍桌子,把石秋生和柳月娥吓了一跳。
就听他说:“果然被我一眼看穿,你们家祖上出过康熙爷的太医令,刚才你一出手我就觉得你和石老爷子渊源非浅。”
石秋生心想:得了吧你,爷爷从来没有传过我任何医术,就连我报考医学院还是偷偷摸摸先斩后奏的呢。
石秋生觉得贺青衫这个人有点儿神经质,就听他冲着赫连美眉喊道:“上好巨幅蟾衣一件,值现钱十七万。美眉拿钱。”
石秋生差点儿跳起来:“贺掌柜的,这么大的蟾衣虽然难得,但它值不起这个价呀。爷爷关照过我不能蒙人,我不能收您这么多钱。”
贺青衫小眼睛一翻:“怎么?是你出价还是我出价?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往上面抬点儿。”
“不不不,贺掌柜的我是说不值这个价,不是不止这个价。”石秋生摆手说道。
“那不就得了?”贺青衫小白眼儿一翻,瞥了一眼愣在楼梯口的骂街男,他把石秋生往边上拉了拉,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这件巨幅蟾衣我立马能三十二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