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镇里,城里,大半天的功夫来回几趟,李红旗喜欢走路也受不了了,在回到三道街后yi屁股坐在大树下,支使李安买东西去,她在这儿等着。
斜对面就是昨天晚上藏身的胡同,大木桶还在哪儿放着。
昨天要不是那俩大男孩儿帮忙就被人赃并获了,李红旗想谢谢人家,顺便问问架子车还能找回来不。
且一晚上就挣了三十多块钱,县lingdao一个月的工资估计也就这点儿,趁着夏季这俩月多挣点钱,把家里的生活水平提上去在说。
李红旗眯着眼睛走神,被从树上掉下来的树枝砸了一下才将视线从胡同那边移开。
“咦,搞什么。”
接连被砸了两下,李红旗起身朝树上看。
她一下笑了。
高大的杨树上蹲着个人,昨天晚上刚见过。
“属猴的吧?”李红旗开玩笑。
“不属猴,”树上的人也笑,问她:“你来这儿干嘛?”
“昨天晚上那是你家?”
不答反问,李红旗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那是刘小旺家,”树上的大男孩儿让她让让,一跃跳下来,他把地面砸的咚的一声响。
那么高的树就这么跳下来,自己前世怎么那么不禁摔?
李红旗嘴角抽抽,才发现自己只到这人肩膀。
这小子个头真高。
刚好不知道怎么找人,李红旗客气这说:“昨天的事谢谢你,改天请你们吃饭,刘小旺呢?”
“喏,”大男孩儿抬抬下巴。
同样包装的北冰洋橘子汽水被刘小旺握在手里,他正往这边走,边走边喊:“子昂,咱们晚上去方庄看电影呗。”
原来他叫子昂啊。
看了一眼陈子昂,李红旗一点想不起来自己上辈子认识过这么出色的男孩儿。
他穿着贴身的横纹外衣,宽宽的肩膀并不因为他是个大男孩儿而单薄,肥大蓝色裤子也没能掩饰住挺拔的身材,外加皮肤白净,一头利落的短发配上酷酷的神情,看起来很有气场。
李安跟着小子比就是个小鸡崽子。
拿弟弟跟人作比较的李红旗从树后走出来。
“咦,你咋在这儿?”刘小旺刚看见她。
“来跟你们道谢。”
刘小旺喝着汽水乐:“不用谢,都是同学帮点忙不算什么,不过你们可真够大胆的,h市也敢来。”
“没办法,”李红旗耸耸肩,“前些天高烧烧的人有点糊涂,家里为我借了不少钱。”
歉意的朝他们看着的同时,李红旗隐约想起来上学时班级里好像是有叫陈子昂和刘小旺的同学,不过时间太长忘了。
既然是同学,李红旗也没客气,问刘小旺有没有办法把架子车弄回来。
“你们的车肯定被弄去大院儿里了,”刘小旺说的是ge委会,那地方最难缠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把车弄出来,”倚在树上的陈子昂,握着喝了大半的汽水似笑非笑。
李红旗的眼睛一下眯起来,暗想这小子什么意思。
“我能回答的上来就就行,”她无所谓的说。
三人来到一处废旧的院子,陈子昂蹲在破桌子上笑着问:“黑shi上你们弄了多少钱?”
谁能对钱不感兴趣?
对钱感兴趣的人最好对付。
“二十多块钱吧,够还账了,”李红旗笑着抛出试探的话。
“够还账……就不干了?”陈子昂挑眉,显然有点不信。
李红旗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们肯定够比我清楚黑shi查的有多严。”
“一天二十多,一个月就是……六百?”刘小旺刚反应过来似的,惊呆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一手捉着汽水瓶,一手拽着陈子昂走到角落里嘀咕。
“你们只管带着东西来黑shi,我提供躲检查的场所,然后一天给我十块钱,干不干?”刘小旺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打算,炯炯的望着李红旗。
提供地方就要抽十块钱?这俩小子的心真黑。
李红旗笑笑,看向不掺进来的陈子昂:“先把架子车弄回来在说吧。”
陈子昂说的办法就是让刘小旺的妈去g委会把架子车要回来,就说是堵在胡同里为了防止那些‘资本zhuyi毒瘤’翻墙。
抱着怀疑态度的李红旗一见到刘小旺的妈,就知道这事准成,因为这大婶一看就是那种会耍横的。
提着糖水罐头上门,又把自己家的困难讲出来,都是同龄人,李红旗甚至比大婶还大,很说的来,又有刘小旺帮腔,大婶义愤填膺的找g委会去了。
没用多久,刘小旺的妈跟斗胜的公鸡似的回来了,架子车也完好无损,大婶还要留李红旗吃饭。
吃饭就算了,李红旗带着李安告辞。
还没走远,刘小旺就追上来了。
“你考虑的咋样?”
他黑黑的,有着一张圆脸,厚嘴唇让人觉得他是个憨厚的年轻人。
“不是我考虑的怎么样,是你考虑清楚了吗?”
李红旗觉得自己不大适应跟年轻人打交道,她是个商人,上辈子做了大半辈子服装批发,总跟老练的客户们打交道,就算是现在,她看刘小旺也是个小崽子。
刘小旺挺起胸脯,觉得自己被小瞧了,说起话来更干脆:“我当然想清楚了,你干不干?”
“黑shi我还会去,”李红旗笑着说,“下次,你让你妈,或者是你爸跟我谈。”
她还真不是瞧不起年轻人,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刘小旺一个半大孩子还做不了主。且要是真的想入伙,也不会因为这些放弃。
返回家的刘小旺拧着眉头问陈子昂。
“李红旗是不是瞧不起我?”。
这还用说吗?
“走,看电影去,”陈子昂搭着他肩膀朝外走。
“你说这事还干不干?”刘小旺拿不定主意了。
”嗯……“
像是半路改了注意,陈子昂沉吟着。拍着刘小旺的肩笑。
“回去问你妈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