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不能跳。”
学校的围墙上,李红旗骑在墙上说什么都不跳。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上去,陈子昂都说了会在下面接着她,这人都不跳,还想不想回去了?
“快点,我能接住你,”陈子昂站在墙下伸出双臂,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好几次了。
“不行,不行,太高了,”李红旗骑在墙上摇头。爬上来的时候踩着陈子昂肩膀上来的,没想到学校的围墙这么高,在墙上根本看不见下面,她看不见陈子昂,这怎么敢跳?像上辈子似的摔残了怎么办?
心理阴影这辈子是过不去了。
但陈子昂能看见她啊。
都说好半天了,这人就是不信,他额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
“你到底跳不跳?”陈子昂脾气上来了,头一次觉得她这么能气人。
“你当我不想啊?”骑在墙上,李红旗还难受呢,越往下看越觉胆怯,几次试着往跳都半途而废了。
这座学校以前是监狱,围墙有多高可想而知。
陈子昂理解女同志胆子小,又耐着心劝:“你不跳下来难道要待在上面过夜?相信我,会接住你的,跳吧。”
黑黝黝的,这么高,还看不见人。
李红旗站起来又蹲回去,抠着墙哀嚎:“你帮我叫人吧,我不能跳。”
半夜跑出去,还骑在墙头上,叫了人能说清楚吗?这不是找事嘛!
“你到底跳不跳?”陈子昂气的插着腰,脖子都仰酸了。
“帮我叫人,”李红旗不管了,反正是不能跳,她就不应该爬上来。
话音一落,下面就传来脚步声,等人走出阴影李红旗总算是能看见他了,扬声叮嘱:“帮我叫人哦。”
叫个屁。
陈子昂不管了,气的一股脑走出好远。
“我真是闲的了才去帮她。”
陈子昂那叫个后悔。
他又返回去,并且决定不跟她墨迹,把随手捡的石头搁在手心里抛,这次站在她能看见的位置。
“你不跳,我就拿石头砸你了。”
知道他被气走,在看他返回来,差点高兴起来的李红旗脸都扭曲了。
“做个人吧,”她咬牙切齿。
“跳不跳?”陈子昂才不跟她墨迹,见她不说话,就把石头丢过去。
攻击目标那么明显,一砸一个准。
李红旗还能躲咋的?
只能骑在墙上踢腿骂人,嚷嚷着:“别砸了,我跳还不行。”
还治不了你?
陈子昂拍拍手走过去:“跳吧,我接着你。”
黑黝黝的,这么高,预备动作做了好几次,李红旗一咬牙。
跳了。
呼啸倒灌的风在耳边短促的响着。
砰——
膝盖着地的李红旗哭了。
“我说我不跳,你非让我跳,完了,我的腿完了,呜呜呜呜……”
李红旗动也不敢动,前世坐轮椅的感觉又回来了,往日因半残而受的苦难也随之而来,上辈子她真的活很苦,太难了,怎么敢重蹈覆辙呢。
“我看看,我看看。”
被砸在地上,五脏六腑都移位的陈子昂被吓到了,顾不得什么先从地上爬起来,把人半抱着从阴影里抱出来,掀开裤腿查看。
左腿膝盖全破,血把裤子都染透了。
伤的不轻,陈子昂心里愧疚,小心翼翼的抬着李红旗的左小腿。
活动自如,外形没有扭曲。
“没伤到骨头,”他松口气,又把胳膊腿全检查了一下。
“没别的伤,”陈子昂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瘫坐在地上。
“你别骗我,”李红旗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都哭肿了,抬着受伤的腿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有问题,抬眼一看陈子昂,又难受了。
谴责的小眼神真是让人受不了,陈子昂用袖子给她擦擦眼泪。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的错,我给你洗洗包扎一下,不行明天带你去医院。”
说啥都不能安慰李红旗。
她不是疼,是害怕,浑身发僵,哭起来根本就憋不住。
陈子昂发现她在抖。
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急忙抓着她的肩膀安抚:“没事了,没事,这都怪我,打几下骂我几句出出气好不好?”
这根本没用,李红旗抽噎的厉害。
陈子昂把人抱住,考虑是不是把手给她咬一下。
还是送医务室靠谱点。
身体疼不疼的也顾不上了,陈子昂顺势把人抱起来朝学校里跑,心里后悔的不行。
“没事了,你放我下来。”
校园的操场边缘,李红旗挣扎着要下地。
“你别乱动。”
陈子昂喘的厉害,胸口上下起伏着,拦腰而过的双臂却没有放松,质疑着:“真的没事?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你刚才抖的厉害。”
都把他吓住了。
陈子昂怀疑她有什么隐疾,再者左腿膝盖全被摔破了,需要处理。
“不用了,”李红旗已经回过神,挣扎这下地,一瘸一拐的走动了几下,脚踏实地的感觉比被抱着舒服多了。
“我恐高,”丧这脸解释,插着腰想骂陈子昂几句,但看他满头是汗,不作假的关怀又不好骂了。
李红旗摆着手一瘸一拐的朝前走:“甭管我了,你回宿舍去吧,我得静静。”
好好的搞成这样。
陈子昂也很丧,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
李红旗靠坐在乒乓球台子边缘,默不作声的看着坠在天边的星星。
“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我从树上摔下来,一开始拄双拐,后来坐轮椅,再后来就死了。”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暗自想着, 陈子昂一下就理解她为什么死活不肯跳了。
“这事怪我,”他愧疚着。
“不怪你怪谁?”
李红旗给他一个白眼儿。
陈子昂还能说啥?
就听她气鼓鼓的又说:“你说的那什么巡演作废,老娘半残了。”
陈子昂就觉得,这事不能全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