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春一头雾水地摘了几张脸盆大的柚木叶子过来，惊恐地发现自家阿姐正扯着桃枝摘有毛辣子的叶片，“阿姐！它会蜇人的！”
姜丽华当然知道毛辣子会蜇人，它的毒素还很霸道，被蛰了能让人疼上天，那种肿胀痒疼，就是钢铁汉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会小心的，你拿叶子接着。”
姜小春头皮发麻地看着姜丽华把一个个毛辣子放到他手上的叶片，颤巍巍地问：“阿姐，你要毛辣子做什么？”
“吃。”
“什么？！”
“放心，这个很香的。”
姜小春目瞪口呆，这是香不香的问题吗？这是有毒的啊！手指碰一下都要痛好几天，还放嘴巴里吃？光是想到那个场面他就喘不过气来。
阿姐该不会饿疯了吧。
他想劝姜丽华冷静一下，姜丽华却看都不看他，只顾摘叶子，不一会就把几棵桃树上的毛辣子都弄下来了，装了三大张柚木叶子。
抓着三包毛辣子，姜丽华人都精神了许多，也不要姜小春搀扶了，大手一挥：“走，阿姐教你怎么吃毛辣子。”
不，我不想吃。姜小春在心里咆哮，见姜丽华往回走，迈着小短腿追了过去，他得看着点，不能让阿姐乱吃东西。
姜丽华回到草棚，见瓦罐已经烧开水，便折了两根树枝当筷子，一只一只地把毛辣子从桃叶上夹下来放到水里。
袁氏惊愕：“小华，你这是做什么？”
“烫毛辣子。”
“毛辣子又不能吃，你烫来做什么？”
“能吃，等会我做好您就知道了。”
袁氏不信，她活了快三十年，从来没听说毛辣子能吃，这东西毒性大得很，吃下去不是找死吗？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打了个激灵：“小华，你是不是想寻短见？”
姜丽华无语，想哪去了，她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珍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寻短见。
袁氏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小华肯定是担心二当家报复，与其被他折辱不如自我了断，才特地找毛辣子吃。
都怪她，要不是她招惹二当家，两个孩子就不用担惊受怕，不会生出这么可怕的念头。
“小华，别煮了！”她抢过一包毛辣子，试图阻止姜丽华，“娘会保护你们，让你们好好活下去的。”不就是陪二当家睡一觉吗，又不会少块肉，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脸面难道比命还重要吗？
至于大山……也只能对不住他了，要是他能回来，她又何至于被逼到这个份上。
姜丽华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她现在饿得慌，眼里只看得见毛辣子，见她不肯把那包毛辣子给她，也就算了，有两包也能勉强哄哄肚子。
毛辣子略微煮了一下就被捞出来，姜丽华怕瓦罐不经烧，在草棚外找了块干净的石片搁到灶上，烧烫之后把毛辣子倒上去煎。
煎去水分之后，石片滋滋作响，一阵肉香飘了出来，姜小春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突然觉得这些毛辣子也许……真能吃？
完了，他也跟阿姐一样，饿疯了，居然想吃毒虫。
见煎得差不多了，姜丽华夹了一只便往嘴里送，袁氏扑过来按住她手臂，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小华，别吃，娘去陪他就是，你们好好活着。”
姜丽华哭笑不得：“您放心，我不想死，毛辣子虽然有毒，但它的毒素是蛋白质，受热就会变性，一变性就变成无毒的了，吃了不会中毒的。”
“真……的？”袁氏半信半疑，蛋白质和变性是什么东西，她怎么没听过。
“真的，跟蛇毒是一样的，被蛇咬了会中毒，但吃煮熟的蛇就没事，对不对？”虽然人们吃蛇的时候并不吃它的毒腺。
好像是这样。袁氏一犹豫，姜丽华就挣脱她的手，吃了那只毛辣子，然后迅速吃了第二只，第三只……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油没盐的，滋味算不上好，不过姜丽华吃着格外香，毛辣子富含蛋白质，在现代，洋辣子罐卖两百块一斤，一般人还吃不着呢。
这里的流民放着高能量的虫子不吃，去吃没多少能量的野菜，显然是没有吃虫子的意识，不然何至于饿肚子。
姜小春见姜丽华吃了那么多只没喊疼，嘴巴也没肿，不像中毒的样子，不由得心动，他都多久没尝过肉了，这毛辣子煎出来的味道跟肉一模一样，香得要命。
阿姐从来没骗过他，她都说没毒了，那就肯定没毒。
眼看石片上的毛辣子去了大半，再犹豫就没了，他咬咬牙，伸手拿了一只，袁氏刚想阻止他就放紧嘴巴嚼了，嚼了两口，整个人都震住了。
这是肉啊，又香又酥又脆又嫩，满口都是肉香，比鸡蛋好吃多了！一点都不蜇人！
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虫子，就是被毒死也值得了。姜小春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阿姐吃得停不下来了，这么好吃，谁能忍得住啊。
两人你一只我一只，不一会就全部干掉了。这么点肉，肯定是吃不饱的，只能哄哄肚子。
姜小春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见袁氏手上还抓着一包毛辣子，劝道：“娘，真的很好吃，您这包也做来吃了吧。”
袁氏怔怔地看着他：“肚子不痛？”
“不痛，舒服得很。”
“真能吃？”
“那当然，特别好吃！”吃了这个他连草根都不想嚼了。
袁氏其实早就饿了，刚才也有点忍不住，不过她没跟两个孩子抢，他们吃得那么香，好像吃得不是毛辣子，而是肉似的，不得不相信姜丽华的话。
姜丽华补充完能量，觉得身上多了不少力气，应该够她走远一点找食物了，正要站起来，一个胖乎乎的男孩跑过来，狠狠瞪着他们，“把肉给我！”
姜丽华尚未回答，男孩低头瞧见瓦罐里装的是清水，石片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却残留着肉味，顿时满脸愤怒，一脚踹开炉灶，“你们居然敢把肉藏起来！快拿出来！”
这么理直气壮地打劫的人，除了原身堂弟姜小宝没第二个了。
姜小春瑟缩了下，他被姜小宝欺负惯了，连目光都不敢对视。姜丽华想起姜小宝的恶劣行径，勾了勾唇角。
“你要肉是吧，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