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下的许娇娇鼻子一酸瞬间泪眼朦胧,这几日与许天明接触下来发现其实他话并不多。父爱总是默默无声,她看得见许天明从早忙到晚的给她做桌椅板凳,让她有东西带过去不会被看轻。
陆建安郑重其事道:“小婿向岳父保证,不会让娇娇受委屈。”
许天明红了眼,拍了拍陆建安的肩说道:“好,吉时到了,回去了。”
陆建安与许娇娇走在前面,娘家人跟在新人后面,几个师傅则在队尾吹吹打打。
一路上路过村里的各家各户,村民们都探出头来看,对着新人说祝福语。他们知道盖头底下的是许娇娇,怎么说也是出嫁,不好不给面子。
陆建安家离许家并不远,走了大致一刻钟便到了。
跨过火盆,撒了柚叶水,下一步便是拜堂了,一人凑到陆建安的耳边说了什么,陆建安便迟迟不动了。
他温声说道:“娇娇,娘不来了。”
许娇娇自然知道为什么陆老太不来,无非就是第一对陆建安没感情,第二是不喜她。
许娇娇记得,女方家的父母是可以坐高堂的。
不等许娇娇开口,陆建安便说道:“娇娇,不如请岳父岳母坐高堂吧,这也合规矩的。”
“就听你的。”
二人去到院里请夫妻俩。
夫妻俩听了这事,自然是愿意坐高堂,都气愤陆老太没良心。
院外的刘氏看到小夫妻拜的高堂是许家夫妇,忙跑回去和陆老太添油加醋说他们宁愿拜许家夫妇也不愿意来请陆老太。陆老太怒骂陆建安是白眼狼,怒气冲冲往陆建安家去。
拜完堂后,众人跟着去闹婚房,都催着新郎官掀盖头,陆建安掀开了她的盖头后一时看痴了眼,众人跟着拍手起哄新郎官亲一个。
二人羞红了脸,陆建安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吃了一嘴的脂粉。许娇娇羞得低下头来,脸颊白里泛红的像极了熟透了的水蜜桃。
闹了一阵后,新人带着宾客们去院里吃酒。
许娇娇悄悄打量了一圈这里,两房一厅的屋子,院子围了一圈篱笆划为地,屋子左边旁搭着个简陋的厨房,厨房旁边搭着个小房,估计是洗澡的地方,右边靠院子角落有一间杂物房,而茅房在屋后,院子角落用竹子隔开了个养鸡鸭的地方。
家里摆了五桌,一桌陆家,一桌许家,一桌乐队,另两桌请的是村长和领居。陆家那桌空空如也,众人意料之内。
新人正敬着酒呢,陆老太就冲了进来掀了桌,指着陆建安骂道:“陆建安,你这白眼狼!老娘养你十几年,回来了之后还给你安排地方住,你倒好,娶个命硬克夫的贱蹄子,老娘不来你也不亲自去请,直接拜许家,怎么!你入赘了是吧!”
陆建安嘴角下抿,说道:“娘,娇娇现在是我的妻,也是陆家的儿媳。”
陆老太啐了一口,眼里充满鄙夷,“她也配!一看就是个乱勾人的浪蹄子!别带着一身的晦气来污了我陆家!”
“莫氏!你乱放什么屁!”徐氏站起身来就要扑上去打,被许天明拦了下来。
陆建安紧攥拳头。
许娇娇将酒杯重重放在了桌上冷声开了口:“娘。我叫您一声娘是看在您养我相公十四年来的份上,当初您偷梁换柱把相公推出去给官兵时,请问娘,您心痛吗?您说您给他安排住处,村里谁不知道咱们家的房屋是最大的,您偏把他往这四处漏风的破屋赶,他打猎赚的钱哪次不分您一半,请问娘,这叫白眼狼吗?”
“前日相公带着帖子亲自去请您,话都没说完就被轰了出去,大家知道您不可能来,高堂不可能空着,我们也不可能因为您而误了吉时,一个女婿半个儿,请问娘,拜岳父岳母有何不妥?儿媳自然知道自己命硬,但我克死谁了吗?给许家招过晦气吗?您说我勾三搭四,请问娘,您看见我有与谁家相公纤手解罗裙了吗?”
许娇娇的一席话说完,院里都静得没声。
“你!你不尊长辈!你不肖!”陆老太被噎得不知如何反驳。
“您还为老不尊呢!明知今日大喜日子冲进来就掀桌指着我们骂!”
“你强词夺理!你不就是自己没人要,觉得陆建安好骗就算计他救你,逼着他对你负责!”
“娘!如果您不是来吃酒的,请您回去吧,明日我再带着娇娇去见您。”陆建安听陆老太越说越不像话,立马沉下了脸。
村长也看不下去了,喝道:“莫氏,今日是二郎的大喜日子,你少在这撒泼!”
“谁要吃他的酒,也不嫌晦气!”陆老太气得脸都青了,一脚踢开脚边的凳子,疼得哎哟一声,一瘸一拐的走了。
陆建安垂下来眼眸,眼底暗了暗。
他正发愣,忽然有人拉起了他的手,垂眸一看原来是娇娇。
许娇娇想着今日是大喜日子没必要为了这种人生气。
“不气了,敬酒去。”
“好。”
她的声音甜糯如蜜,莫名让陆建安压下了心中情绪。
日落西山时宾客散去,许家帮忙收拾好碗碟后也回去了。
许娇娇累瘫在床上睡了过去。陆建安给许娇娇打了洗澡水,回屋叫醒她去洗澡。许娇娇哼唧一声又睡了过去,陆建安便打湿毛巾亲手为她擦脸卸妆。
许娇娇扯着衣领喊热。
朦胧中,许娇娇感觉到有人将她轻轻抱起脱了外衫,她睁开眼便看见陆建安的侧颜,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猛然将他推开,随后摔在木床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陆建安刚要去扶,许娇娇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了?”
他杏眼含泪小声道:“我还不想圆房……”
陆建安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道:“方才你喊热,我只是想帮你脱嫁衣……娇娇,你不愿我自然不强迫你,但你能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吗?”
他想着来日方长,感情要慢慢培养。
许娇娇脸色涨红,点了点头,总归还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建安的心底炸开了一朵花,“我给你打了洗澡水,你先洗吧。”
许娇娇点点头,拿着衣服去洗澡。
她回来时发现床上多了床被子,那床被子洗得发白,与枣红色的喜被放在一起略显寒酸。
陆建安解释:“家里只有一张床,所以还是分被睡吧。”
许娇娇点了点头。
许娇娇洗完便到陆建安洗了,他刚出房间,许娇娇便跳上床将喜被一卷,缩在角落里。
陆建安回来看见许娇娇裹得跟个蚕蛹似的哭笑不得,觉得她可爱极了。
他将油灯吹灭,也爬上了床。
许娇娇感觉到床有些轻微摇晃,而后身边躺下了人,她莫名心跳加速。
这一夜,二人同榻而眠,却各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