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花村许家。
屋外,一老妇手里拎着扫帚破口大骂,一妇人插着腰不甘示弱骂回去,一少年在一旁劝架。
两个女人都一副要把这些年攒下来的脏话全骂出来噎死对方才痛快的架势。
屋内,许娇娇瘫坐在地上,心道什么情况,她刚醒来一出屋还没搞明白这是哪,那老妇举起扫帚追着她要打,妇人和少年便护着她躲回屋里把门锁上。
她脑子里过滤起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原主与她同名同姓同年龄,家里排老二。方才追着她打的是她的奶奶许老太,护着她的妇人和少年是母亲徐氏和四弟许耀祖。
大房是她爹许天明当家,三女一儿,大姐和三妹已嫁。二房是姑姑许香兰,许香兰新寡回家。
原主跳河是因为许香兰怂恿许老太瞒着原主命硬的事,把她卖给镇上五十多岁的刘员外当妾,原主不从,跑出许家便跳了河,被个男人救下一路抱回来,而救她的是离家十年去边关抵御匈奴,去年才回来的陆家二郎。这下村里风言风语传不停。
许娇娇扶额,她居然穿越了?
许老太用扫帚扫开了挡在门外的母子俩,用力拍了拍木门,透着几个拇指大的门缝看里面的动静尖声说道:“许娇娇!你个白眼狼赶紧给老娘出来!别耽误时间!刘老爷一会就来了!你进了他家那是吃香喝辣!你都二十了有什么资格挑!要是再生个儿子到时候还能分得一大笔钱,赶紧出来!不然老娘砸门了!”说着便真去撞门。
“你这见钱眼开的贱婆娘!这福怎么不让你女儿去享!”徐氏扑上去与许老太撕打起来。
“贱蹄子,敢打我娘!”躲在屋里看热闹的许香兰见自己母亲被欺负,忙跑出来帮许老太。
许耀祖去拉扯三人,也被许香兰拽着一起打。
显然是许老太母女俩站上风。
许娇娇不是个被动的主,站起身顺手抄起了柜子上的那把锈钝的剪刀做防身武器,拉开门跑了出去,抓着许香兰的手腕一翻,许香兰疼得哎哟叫,她抬脚朝许香兰的大腿踹去。
许香兰要摔倒时还不忘去拽许老太,一百六十多斤的许老太压在许香兰身上,重得她险些背过气,脸色涨红拍打地面。
许老太忙要爬起来,许娇娇又把她踩了回去。
“许娇娇,我杀了你!”再次受到二次重压的许香兰说道。
许娇娇转着手里那把剪刀,不急不缓道:“杀我?您配吗?”
正闹着,门外传来一道男声响起:“许大娘,我来接小娘子了!”
徐氏惊慌失措,转头看向许娇娇时一瞬间又坚定了下来,“娘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我也不让!”许耀祖点头附和,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姐进狼窝。
徐氏捡起扫帚,许耀祖则拿着棒槌。
“你走吧!我绝对不会卖女儿的!”徐氏声音响而亮,但往下一看,她的腿在打哆嗦。
“爷都来了还想赖账!来人,给我砸!”院外的男人气急败坏,指挥着小厮撞门。
几个小厮挽起袖子冲上去撞门。没几下门就被撞开了。
徐氏和许耀祖赶紧把许娇娇推回了屋里,二人一左一右挡在门口保护她。许老太忙扶起许香兰,躲回了屋里看热闹。
刘员外对二人献媚笑道:“岳母,小叔,莫激动,爷保证小娘子跟了我一定是吃香喝辣,一定放在心尖尖上宠着。”
“呸!老不休,谁是你岳母!”徐氏挥起扫帚向他打去。
刘员外拔腿就跑,“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来帮我!”
几个小厮忙冲上前把徐氏压了下来。
许耀祖想去帮徐氏,可又想到姐姐要紧,便死死抵住了门喝到:“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你们卖,我出钱买,现在你们赖账,还敢和老子讲王法!”刘员外啐了一口,理直气壮说道。
“刘老爷好勇气,知道我命硬克夫还要纳我做妾。”许娇娇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刘员外本听着小娘子软糯的声音心都酥了,可听到后面时笑容垮了下来。
许老太忙探出头来辩解:“老爷!您别听她胡说,这贱蹄子就是不想跟着您回去,胡诹的!”
刘员外信了,搓了搓手,眼里冒着绿光,“小娘子既然软的不吃,那爷就来硬的了,把小娘子给爷绑回去!”
那些小厮听了命令,放开了徐氏扑过去要拽开许耀祖去抓许娇娇。
许娇娇紧攥着手里的剪刀,暗道拼了,大不了一死。
她正要动手,院外冲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三下两下把那几个小厮撂倒在地,一看就是练过的。
她悄悄打量着那个男人,他一身藏蓝色的粗布衣衫,袖子挽到手肘出露出小麦色的肌肤,腰间扣着把匕首。那男人生得一副好模样,浓密有型的剑眉,深邃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美中不足的是他额头有个浅浅的疤。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头问道:“他们可碰你了?”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许娇娇摇摇头。
屋里的许香兰盯着他看痴了眼,颠了神魂。
刘员外看着他,心里有些害怕却又虚张声势喝道:“你是谁!敢打我的人!”
“萍花村陆家二郎,陆建安。”
许家人有些诧异,他们不是没见过陆建安,谁知这络腮胡下藏着这般俊俏的脸。
许娇娇这才知道他是那个救她的人。
“我管你是谁,我是来带小娘子回去的!”
“不好意思,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众人震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建安握住了许娇娇的手,她下意识挣扎,陆建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许娇娇身子一颤感觉手心一阵酥麻。
陆建安瞥见她娇憨模样,嘴角不禁微微翘起,他道:“前日娇娇落水,我救下了她一路抱着她往大夫那去,当时没考虑到姑娘家清誉,昨日想了想也觉得要对她负责,所以今日便带着媒婆来提亲。”
许香兰走了出来,有些着急的说道:“建安哥,你可不知道!许娇娇她命硬,万一她……”
陆建安打断了她的话,“说起命硬,我比娇娇还命硬,我十九岁那年保护将军,那一剑刺进来离心脏只差一纸,我也照样挺了过来。”
众人知此“命硬”非彼“命硬”,可听陆建安面不改色说出来时,心里都对他佩服了一把。
许娇娇听得心惊肉跳,暗道一定很疼。
而刘员外听到许娇娇真的命硬克夫,瞪向许老太,“你这贱婆娘骗我说是痴儿治好了病,却卖个命硬没人要的贱蹄子来克我,我呸!”
许娇娇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剪刀甩了出去,剪刀擦过刘员外的脸颊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刘员外吓得大叫一声撒腿就跑,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小厮见主子跑了,都互相搀扶跑出了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