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宛蓉拎着张吊丧脸同楚明月去了东宫,坐在门边打哈欠的小元宝见了吓得立马醒了瞌睡飞奔入内去禀报。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总管东宫内务的大宫女皱眉呵斥。
“碧媛姑姑。“小元宝抬手稳住脑袋上因奔跑过急摇摇晃晃的帽子,喘着气儿道:”宛、宛嬷嬷来、来了。“
碧媛当下变了脸色,“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同她一同来的还有楚神医。“
“知道了,你先去通知殿下。“
“是。“小元宝一溜烟跑了,碧媛整整不见丝毫褶皱的衣衫,昂首挺胸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宛蓉迎了上去,目光在闲散悠然四下张望的楚明月面上掠过落在宛蓉的吊丧脸上,”不知宛嬷嬷突然到来是有何事?“
宛蓉连个余光都懒得给她,“让开!”
碧媛的脸跟着就黑了,“殿下不在府中。”
宛蓉的视线终于落向了碧媛,倒三角的眼中满是阴冷,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她的脸上,响声清脆有力,将原本在旁乐得当吃瓜群众的楚明月都给吓了跳。
这还真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人狠话不多,楚明月光是听着这巴掌声都觉半边牙疼,再看碧媛原本水嫩嫩的一张脸,此时半边红肿的像块发面馒头。
“贱婢!”眼看宛蓉又一巴掌落下,楚明月忙不迭在半空将其截住:“嬷嬷,咱们是来找太子的,何必动怒。”
“既然楚神医替她求情,我就姑且饶她这一次。”宛蓉抬臂一格,“滚开!”
幸得楚明月眼急手快揽住碧媛的腰,要不这姑娘非得狼狈摔倒在地不可,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臂弯间传来的碧媛因极度愤怒而起的颤抖。
“贱婢?””碧媛倏然将楚明月推开,眸色灼红似熊熊燃烧的烈火,冷言讥讽道:“你我都是下人,居然叫我贱婢?还真是狗仗人势将自己当成了主子不成?”
骂得好,小姐姐真霸气!楚明月在心中为碧媛拍掌叫好,转眼瞧见宛蓉阴毒发黑的面色,又暗道不好,真心实意的为碧媛捏了把汗,果真是嘴快一时爽,说完火葬场。
这小姐姐怕是要吃点苦头!
“碧媛,我的佩环找不到了,你去帮我找找。“正在剑拨弩张之时,一道语润腔圆的少年因夹杂着晨时的一缕凉意传入在场几人耳中。
“殿下。”碧媛紧咬着唇,眼中满是不甘和委屈。
“还不快去。”朱佑樘语调重了两分。
“等等。”宛蓉仍旧端着她那张升级版的吊丧脸,“太子公务繁忙,难免疏于对宫人的教化,老奴对这项事务倒是擅长的很,不若由老奴替太子代劳,教教这些奴才宫中的规矩,以免这些奴才出去损了太子的颜面,落了别人口舌,让人误以为太子不会驭下。”
别说朱佑樘身为太子听了这些话会怎么想,就是楚明月一个旁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想揍人,不过是个嬷嬷,居然敢跟一国太子叫板,碧媛刚刚说的可真是一针见血,果真是狗仗人势。
楚明月抬眸看向两丈外的朱佑樘,只见他徐步拾阶而下,不疾不徐的走到近前,在距离两步的位置站定,居然临下的看着宛嬷嬷,神情平静似水,连眼神都未有丝毫波澜,一派和风细雨之色,可楚明月明显的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宛蓉开始变的不安甚至透着丝焦躁。
忽而他唇角起了丝极浅的弧度,若说是笑,他的眼神却跟着冷了下来,“疏于对宫人的教化?他们不懂宫中的规矩,本宫不会驭下?”他语调平平的挑了宛蓉话里的重点复述出来,“既然嬷嬷如此精于宫人教化、宫中规矩,那么本宫问你,你见了本宫为何不下跪行礼?还是说,你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宛蓉瞳孔一紧,就算她再怎么有贵妃娘娘撑腰,可她的身份毕竟还是个奴才,要是被人以此为把柄抓住事态闹大,怕是贵妃娘娘都难以保住她。胸口虽窝着火,膝盖却直挺挺跪了下去,“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看来嬷嬷对宫规并不熟,还要本宫提醒才知行礼。”朱佑樘转身看向杵在几步外对宛蓉怒目而视的碧媛,“我这宫里宫人都有你教,宫规你最是熟悉,眼下其它的事暂且放放,先助宛嬷嬷回忆回忆宫里的规矩究竟是怎样的。”
碧媛眼中瞬间光芒大盛,形同怒放的食人花,“是,殿下。”
“殿下,我可是贵妃娘娘的人!”容菀跪在地上双拳紧握出声提醒。
“在殿下面前竟敢自称‘我’?”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宛容面上,打的她发髻松动掉下根簪子来滚落在地,碧媛捡起一看,“奴才居然还敢戴玉簪。”又一记耳光落下。
果真是东家唱罢西家唱,这瓜吃的是高潮迭起,楚明月在旁看的很是欢快,见朱佑樘已行至台阶处,她忙跟了上去,“聊聊?”
朱佑樘睇了她眼没作声,楚明月理所当然的当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