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月一头扎进了太医院的药房,等到她两眼昏花头重脚轻的赶到万贵妃的寝殿,正见着两名侍卫拖着季公公出来,她当即大吼一声,“刀下留人!”
四周仿若空间瞬时冻结,所有人都看向她,楚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影片看多了对这台词印象深刻,话不过脑就叫了出来,眼下这两侍卫别说举刀,连烧火棍都没举半根。
她咳了咳,越过脸色泛白的季公公来到怒火中烧的皇帝身前,将手中的盒子呈上,“皇上,这是我新配制出的六味清心丸,虽不能彻底根治娘娘的病,但每日早中晚各服一粒能缓解娘娘的症状,这样也能多些时间去寻百岁妇人,毕竟大明子民百万,要从中找出个百岁妇人,确实不易。”
皇帝脸色仍是难看,但总算是和缓了些,看了眼那拇指大黑漆漆的药丸皱了皱眉,险些被吓软了腿的季公公迈着仍在打颤的小腿肚主动上前拿了粒放入口中吃了。
片刻后,见季公公仍安然无事,皇帝这才亲自将药给万贵妃喂了下去。
楚明月悄悄给季公公竖了个大拇指,季公公感激的朝她抱了抱拳,紧接着脸色蓦的一变,急切道:“皇上,户部那边您刚下的圣旨?”
皇帝恍若未闻不吭声,楚明月则是心头咯噔一跳,暗道这皇帝不会真下了圣旨要砍户部之人的脑袋吧,回想刚刚季公公被侍卫拖出去的情景,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皇权!
楚明月向来是守诺之人,她赶紧道:“皇上,如今找百岁妇人不急于一时,还请皇上给户部之人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当是为贵妃娘娘祈福,娘娘眼下体弱,实在不宜杀生损了娘娘的福气。”
皇帝看了眼楚明月,这才抬手道:“罢了,就听神医的,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户部之人,每人杖责二十,给他们醒醒神,再不赶紧将人给朕找出来,朕绝不姑息。”
季公公忙不迭跪下磕头谢恩没命的朝户部赶去。
转眼三天过,万贵妃病情渐渐稳定下来,楚明月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偏殿睡个安稳觉,不知是否劳累过度,这觉反倒睡的并不踏实,翻来覆去不得安稳,她又转了个身面朝外,一缕寒光晃过眼皮刺的她瞳孔猛的一缩,许是被凌霄以剑搁颈拿捏了几次,她对这剑光有了本能反应,人未醒身子已滚进了床里侧,睁开的眼恰巧见到凌厉的剑锋刺在她刚刚睡着的地方。
不待她有片刻缓冲,又一剑呼啸而至,楚明月踹飞被子扑在刺客的脸上就势一滚,足尖刚及地就撒丫子往门口跑,后颈能感到寒气袭来,皮肤上的毛孔争先孔后炸开,楚明月探手入袖,猛的后甩,“吃我霹雳丸。”
刺客抬剑格挡,她趁机夺门而出,大呼:“来人呐,有刺客!”
瞧了眼满地乱弹乌漆麻黑的不知什么东西,仅露出双狭长细眼的刺客利落收剑走人。
侍卫很快冲了进来,除了床和被子被剑留下的很明显的刺杀痕迹,刺客早已没了踪影。
楚神医被刺杀之事,转眼间传遍了宫里的大小角落,宫中之人莫不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此事,而她为何会被刺杀、被何人刺杀,大家似乎仅一个眼神便是心照不宣:除了东宫的那位,还能有谁。
众人集体“窥见真凶”的认知是有根据的:楚神医是为谁治病?万贵妃。谁同万贵妃积怨最深?太子。碧媛姑娘死后让太子连她的尸身都没能保住的罪魁祸首是谁?楚神医。如此一算,太子想要弄死楚神医,那简直是理所当然。换谁处太子的位置上谁都想弄死她。
可惜令人扼腕的是派去的杀手忒不中用,不仅没把楚神医给弄死,甚至连皮毛都没伤到,还在床上戳了个窟窿将人被子给从中劈成两半,留下抵赖不掉的证据,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众人以此追根溯源,仿若寻得了太子这么多年被万贵妃死死压制的真相,手下有这样的废材,再举世无双的主子也能被坑死。
宫人们唏嘘的同时,终于从被刺杀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的楚明月瞥了眼腰背挺直跪在地上的朱佑樘也忍不住唏嘘,看来碧媛的死对朱佑樘的打击真是非一般的大,大到他居然要派人来灭了她。
“父皇,此事非儿臣所为,还请父皇明察。”朱佑樘神情平静,语调沉稳,目中清冷如水,未起半分波澜。
他这不温不火的态度成功惹火了朱见深,“这事除了你,还能有谁!守卫森严的皇宫,是区区一个刺客想进就能进的?”
朱见深气的抓起桌上的砚台,将将要脱手而出的霎那,凌空一道厉喝响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