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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无尘 木少云

小青山山顶,有一座山神庙。除了平日供奉山神,也供那些上山打猎采药晚上来不及下山的村民歇歇脚。木家修大院时顺道又重新修葺扩建了一番,除了山神、土地,还请了一座药神。因为修的气派,远近乡民逢年过节都到此祭山敬神,据说还颇为灵验。

入了秋,正是买卖药材的时候,因而少有人进山,山神庙中也许久未打扫过,门上都起了蛛网,院中也满是落叶,风一起,哗哗作响。

突然,一个黑衣人破门而入,怀里似乎还护着什么!

庙堂很大,前面是香炉供桌,正中是三尊神像,神像后有一丈空地。后墙壁右侧有一扇暗红色木门,没有落锁,是给过夜的人歇脚所用。

黑衣人依次在几个神像背后拍了几下,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空地上立时出现了一个半丈见方的入口!里面明亮如昼,十数枚镶嵌在不足三丈的暗道顶部如鸽卵大小的明珠正熠熠发光。

黑衣人走到暗道尽头,右手向上一拂,然后向前一步踏入了石墙之中,接着整个人仿佛是被石墙吞没了,无影无踪!

再见黑衣人时,是在一间房内,房顶同样嵌着数颗明珠。令人惊奇的是房中的陈设与木家北院的书房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门窗。

少顷,身后又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隆”声,下来一位年轻公子,素衣长袍,面如冠玉,手持折扇,好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爹,你怎么这身打扮?”年轻公子一愣,这身黑衣可有十几年没用过了。

黑衣人闻声摘下斗笠,不是那木家家主木东离又是何人?!

“少云,你且坐下。我有事要与你说。”

木少云收了折扇,还未落座,就听到榻床上传来一阵“咯咯,咯咯”的笑声。

“嗯?”木少云凑近一看,竟是个粉面娃娃!

“这谁家的孩子?”

“二公子。”

“爹,拿我打趣不是,我哪来的孩子?”

“并非你这个二公子。”

“那是谁?”

木少云忽而瞥见婴儿手中的玉坠,如梦惊醒:“聂弈秋?!”

木东离点了点头。

“他人呢?”

“走了。”

“走了?”

木少云伸手摩挲着玉坠,这是他在朔北冰原上偶然得到的通灵宝玉,后来作为新婚贺礼送给了聂弈秋。他还记得婚宴时,曾与聂弈秋说笑道,这块通灵宝玉是要送与他孩儿,以佑安康。

心里虽不痛快,但瞧着婴儿红彤彤的脸蛋,模样可人,木少云的不快也少了几分,抱在手里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喜欢。

“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生出来的孩儿都这般好看。这大眼睛,啧啧啧。你说,你那个没良心的爹,怎么这么狠心,把你放在这,要是饿了怎么办。”

木少云说到这,脸色大变:“爹,是不是云州又出事了?”

“云州无事,不过……”

“不过什么?!”

木少云放下婴儿,急声问道:“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清晨,二公子……此时,已往荒州去了。”

木东离清楚幼子对这二人的感情,故而特意说成二人已去了荒州。果然木少云一听冷若雪中毒,又急又恼:“爹。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当即知会我?!”

“知会你做甚?”木东离冷冷说道。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荒州有多危险,若雪姑娘又中了毒,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再说他们又不通药理,有我在也是个保障。”

“你能保障什么?自古以来,不成丹体,不入荒州!就你那点道行,去了也是累赘。”

“我……”

木少云还想反驳几句,直接被木东离打断了:“至于医术药理,莫非你比青壶上人还高明?”

“我……”木少云自知不如,嘴上却不服气,“天下疾患纷繁复杂,青壶上人也未必全然知晓。”

话一出口,木少云就后悔了,虽说他自幼饱读医书,多年来钻研不辍,医学药理上自有一番造诣。可若与药宗宗主相比,仍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但开弓哪有回头箭?好在木东离道明了此毒厉害之处,木少云心里有了几分准备,当解开襁褓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样的一身皮肤!赤红的肤色,好像要凝出血来!而他体内的血液更是要沸腾似的,血行速度也比寻常婴儿快上一倍不止,无怪乎那般滚烫!经脉穴窍更是异于常人,其中充斥着一种炎火气息,稀薄却强横,连天地灵气都如同害怕一般,不得寸进!

“好生厉害的毒!”木少云暗道一声,更谨慎地驭使着神念向四肢百骸探查。

炎火气息无处不在!木少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当接近神庭附近时,更有一股极为炽热的气息迎面扑来,不等他作出反应,神念瞬间就被焚毁!

“啊!”木少云闷哼一声,还好神念损耗不大,稍作修养便可恢复。

“如何?”

木少云吃了瘪,哪还敢与父亲正眼相视,低头答道:“未曾见过。”

“自己多少斤两都不知道,还敢逞强。”

木少云脸一红,低声问道:“爹,他们母子是如何中毒?”

老者摇了摇头,“二公子只道这孩子已无药可医,其余只字未提。”

木少云略一想,就全然明白了聂弈秋的用意,是不想林家白费心力去寻医问药。不由得心口一酸,自语道:“孩子尚且如此,那若雪……”

声音虽小,却字字落入木东离耳中,暗叹一声:痴儿!

“云儿,你也不要过于忧心。青壶上人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若没有几分把握,也不会指点他二人前去冒险。荒州虽险,二公子也非泛泛之辈,定能保若雪姑娘周全。”

木少云本就心思通透,怎会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爹说的极是。”

木东离又道:“云儿,我唤你来此,是想与你商量一下如何抚养小公子。不知你有何想法?”

木少云想了想:“爹,不如由我收为义子,您看如何?”

“少青常在外行走,少有时日在家。你与二公子感情最深,又最通文墨,由你收作义子再合适不过。如此既可避人口舌,又能让其名正言顺地留在木家,方便照顾。”

木少云见父亲同意,喜笑颜开,抱起婴儿,在臀上轻轻拍了两下:“从今往后,你这个小娃娃就是我义子,要是不听话,为父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爹,我义子叫什么名字?”木少云扭过头问。

“聂孤尘。”

“这名字怎么和他爹一个德行,冷冰冰的。”木少云蹙眉道,“既然做了我义子,那就得随我一起姓木,可好?哈哈哈。”

“此话有理,为免有人生疑,还是换个名字好。”木东离抚须道,“即是你认下的亲,这名字就由你来取。”

木少云暗喜,略一沉吟说道:“木无尘,可行?”

“天清无霞,旷朗无尘。这名字好,就叫木无尘。”

二人又商量了一阵。随后木少云先行,木东离又换作采药人打扮,将小无尘放在药娄里,拄着木杖下山去了。

翌日,木家大院张灯结彩,府中上下人人喜气洋洋。竟是昨日木家家主梦会山神,告知曰山中有弃婴,与木家有福缘。尔后果然在山神庙外寻得一赤身婴儿,百虫不敢近,百兽不敢欺,如有神佑。木家二公子木少云收其为义子,取名木无尘。随后祭山神,宴宾客,贺府添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