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芽芽？这么晚了你上哪？”
话一出口，冯锦倾自己就是一愣，这么远远的，就凭借着那模糊的身影和断断续续的哭声他竟然觉得那就是叶芽，最重要的是，只是猜测他竟然还猜对了。
叶芽听见有人喊自己，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继续往前走两个人就离的近了一些。
“石头哥，这个时候了你咋才往回走？”
“这个时候了你一个人上哪去？”
叶芽吸了口气：“去大队，我去找姜大夫，我妈病了。”
“我刚刚从大队过来的时候姜大夫已经回去了。”
叶芽一愣，鼻子一酸，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回去也不碍事，我上他家里去找。”
冯锦倾一把拽住她：“行了，大黑天的你一个女娃家别乱跑，赶紧回去，我帮你去找，一定将大夫给你请过来。”
说完，折身一路小跑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叶芽站在那里愣了愣，然后转身就朝回赶，到叶家沟的小河沟跟前的时候她却没有回去，而是沿着河沟一直往上去了叶勤德家里。
叶勤德跟叶芽的爷爷是亲兄弟，排行老三，叶家老一辈的男人也就只有他还在了。叶芽觉得这事情不止是自己妈醒过来这么简单，她得去找人，找个能制住她爸的人。不好好收拾他一顿，他真的啥事情都能干出来。骑在她妈身上打不说，说的那些话，是人话吗？
这个时候叶勤德还没有睡下，跟着老婆子周红香坐在房檐下头趁着月亮在抠苞谷米。院子边上石瓦房里卧着打盹的大白汪的一声窜了出来，对着院子下头就是一通狂吠。
叶勤德就着手上抠完了的苞谷棒子砸过去：“死东西，大晚上的发啥神经？
”
话刚刚落音，就听见下面有人在喊：“三爷，三爷爷，我是叶芽！”
叶勤德起身：“叶老三家的女子，这个时候跑来干啥？”嘴上说着，脚却动的快的很，过去抓了狗脖子上的铁链子将叫个不停的狗拖进石板房里头
周红香站在院子边上招呼叶芽上院子：“芽芽儿，咋这个时候过来啦？快上来？”
叶芽上了院子到房檐下头就哭开了：“下午我爸把我妈打了一顿，我们也没有人注意，我妈喝了一瓶子酒，这会儿身上都凉了，嘴里不停的吐白沫。我爸还不让去找大夫，说嫌丢人。我奶拿他又没办法——”
叶勤德闻言骂了一句：“小畜生！”回屋就拿了手电出来“走，去你们家，老子打死他龟儿子，能耐的很了。”
周红香不放心也要跟过去，叶勤德没让：“不早了，你也别忙了，早些睡。”
说完，急匆匆的就跟叶芽走了。
叶勤德今年五十多岁，背有点驮，但是精神头很足，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就一个小孙女在镇上上初中，就周末回来。他喜欢抽烟，好喝酒，一有人招呼肯定要去喝两口，经不住劝，一劝就得喝多，一喝多那个话就特别多。最重要得的是一句话重来覆去要说好几遍。所以叶家沟这边好些人都不喜欢他，但是他人还是不错的。
叶芽跟在他后面朝家里赶去。
叶家明灯大亮的，刚刚进院子就听见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叶芽进屋瞧见边上的大娘秦海英，二娘李春芳都在。
两个人看见叶勤德，起身招呼：“三大。”
叶德勤点点头：“都过来了？”
说完举起手上的烟斗就朝叶建洪砸过去：“厉害的很了，女子都那么大了学会打婆娘了？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人家是越活越进步，你是越活越倒退，老叶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长脑壳的。”
秦海英妯娌俩在一旁拉着劝着，自然是不可能让他打到叶建洪。
叶芽才不管那么多，进门就到了后面屋子里去看赵月梅。
原本躺在地板上的人这会儿已经躺到了床上。也不知道是叶建洪弄起来的还是秦海英妯娌俩弄起来的。人虽然躺床上了，可是情况却很是不好。
嘴里一直往外淌白沫，这会儿身体还在不时的抽搐。
叶芽喊了两声，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忙起身去了外头喊人。
侄媳妇的屋，叶勤德当长辈的没法进，在门口站了站，转身吼叶建洪：“愣着干啥？还不去拿根筷子，嘴巴给撬开刨一下她的天花板。酒喝多了，刨一下一恶心吐了就好多了。
”
叶建洪应了一声去灶台跟前拿了筷子过来，到床跟前抓住赵月梅，拿着筷子就往赵月梅嘴里捅。
赵月梅本能的咬住牙，叶建洪没耐心，下手没个轻重，直接把牙龈都给戳的出血了。
叶芽在一旁见着不对，忙抓住他手：“爸，你别弄了，牙齿要戳坏了。我刚刚半路上碰见冯石头，他帮忙去找大夫了，一会儿大夫来了看看咋说。”
叶建洪眼睛一瞪，手一下子就抬起来：“你是猪吗？屋里的事情拿到外面去说？家丑不能外扬？你个猪脑壳，脸都被你丢尽了。”
叶芽本能的一缩脖子，然后咬牙站直了身体：“你还知道丑，你打人闹事的时候你咋记不起来丑了？下午才打了我妈，现在是不是又想打我，打上瘾了是吧？”
叶芽跟叶眉不一样，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胆子小，大人脸一黑她就吓得要死，忙不迭的认错。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跟大人顶过嘴。今天也真的是被叶建洪气的很了，还有这半年攒在一起的气因为这事情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不过爆发出来也就那样，她性子在那里了，始终跟叶眉不一样，吵闹不起来。要是叶眉在家，非得跟叶建洪拼命不可。
叶勤德这会儿也顾不得忌讳了，直接进屋，一把抓着他的领，揪着就往外走。
“你长没有长脑壳，你把人当人看了没有，叫你想办法刨她喉咙让她吐你在搞啥？”
叶建洪甩开他的手：“我搞啥，我搞啥了？我不都是听你的在刨吗？那死婆娘装疯卖傻的牙齿咬的紧紧的我有啥办法。实在不行，茅坑里舀坨屎过来塞她嘴里，看她吐不吐。”
话落音，叶勤德一拳就砸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