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大也;煌,盛也。敦煌,取盛大辉煌之意,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东峙峰岩突兀的三危山,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以“敦煌石窟”、“敦煌壁画”闻名天下,是世界遗产莫高窟、汉长城边陲玉门关与阳关的所在地。
西汉时期,雄才伟略的汉武帝命令卫青、霍去病数次反击匈奴,迫使匈奴远遁,河西地区归入汉朝版图。公元前111年,敦煌正式设郡,成为了汉代丝绸之路的核心枢纽,扼守着通往西域的最后一道大门。从那以后,敦煌历经几千年的风雨沧桑,现已成为享誉世界的文化名片。
上次旅行时,这些知识我曾听导游讲过,不过就我们这种职业而言,官方正史一般都帮不上太大的忙,反倒是地方的稗官野史、神话传说、奇闻怪谈,或多或少会渗透出一些我们需要的信息。所以客姐讲到这里时,我多少有些失神。
此时车正停在三元桥的机场引线上,晨光熹微,天色渐明。
一行人之所以起这么早,多少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这次出行我们总共八人,除了任叔留守京城,其余的人都倾巢而出,外加上王大爷。
只不过今早祝卫东和王大爷姗姗来迟,我们只好先行出发,约定了在这里等他们。
这时只听客姐继续讲道:“敦煌最传奇的地方莫过于莫高窟、三危山、月牙泉。莫高窟我们都知道,又称千佛洞,华夏国四大名窟之一,春晚的飞天形象以及80年代动画片《九色鹿》都取材于这里。莫高窟的藏经洞是由清末一个叫王圆箓的道士发现的,他是历史上颇受争议的一个人。之所以提他,是因为他说自己曾亲眼见过石窟里的众佛流泪。而三危山呢,据传是人类最早的发祥地,也是华夏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天宫’的位置所在。《山海经》记载,三危山是神鸟三青鸟居住的地方。"
“三青鸟?”陆雪菲插嘴说道:“这个我问过度娘,在远古神话传说中,它是西王母的贴身使者。”
客姐听了点点头,继续讲道:“三危山的神秘之处还在于,莫高窟便是源于它的‘佛光’而建。公元366年,僧人乐尊路经此山,忽见金光闪耀,如现万佛,认为是佛*显灵,于是便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再后来陆陆续续有僧人在这发愿凿窟,便有了如今大家所看到的千佛盛象。”
“那敦煌这个地方有没有关于小人国的记载或者神话传说?”我这人一直有强迫症,一旦心里藏着事就永远惦念着,这几天心绪一直被案情牵着,不禁插嘴问道。
“对啊,说了半天,有没有微型人的记载?”亮子也附和道。
客姐摇摇头,说:“好像没有,至少我读过的史料没有涉猎过。不过,敦煌倒是还有另外一个很荒诞的传闻……”
客姐讲到这里,忽然有人在敲车窗,我们一看是祝卫东和王大爷到了,于是就此打住赶紧下车迎接。只是遗憾的是,客姐未讲完的这个传闻却使我们的破案进度足足延后了一周。
王大爷,60多岁,瘦高、挺拔、精神矍铄,头发略显银白,但目光坚定、精光暗蕴,一看便知常年在部队里服役所致。
简短的握手寒暄之后,我们便上了车,依旧分两拨人乘两辆车,往机场进发。不过这一次我们刻意把王大爷换到了这辆车上。
海东青将这次去敦煌的目的大略给王大爷介绍了一番,话锋一转问道:“王叔,您仔细想想,从敦煌回来后,除了丢失照片,还有没有发现其他怪象?比如您有没有感到身上有异动?像有只活物在身上?”
王大爷沉吟了一番,摊摊手:“没有。”
“那还有没有丢失其它东西?”
“也没有。”话音未落,王大爷眼底忽然闪过一丝亮光:“对了,我想起来了,从敦煌回来后,我的一只u盘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u盘?”众人不由得惊噫出声!
我立即打开电脑,调出照片放大了尺寸,问王大爷:“王叔,您看一下是不是这只?”
王大爷凑近一看,赫然惊道:“对!就是这只u盘!这是哪儿?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您确定真是?”为了保证现在得到的一切信息万无一失,我又追问了一句,何况u盘这种东西都是成批生产相似度太多了,谁又能保证它就是王大爷丢失的那只?
“嗯,确定。”王大爷很肯定地说:“因为这只u盘是部队上给发的,退役之后我一直保留着它,就当存个念想,您看那上面还有我留下的记号。”
我们仔细看,的确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一个很小的“王”字。
这下众人都吁了一口气。照目前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断完全没错,盗走安全局的机密文件确是那微型人无疑。那么,接下来就剩下如何找到他了。
但是想要找到他又谈何容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旷野里寻找一只蚂蚁,何况现在去月牙泉寻找,就等于是刻舟求剑,所以大家心里一下没了底儿,气氛立时陷入了沉闷中。
进站、检票、登机,一切顺风顺水。此时飞机已经起飞,现在正往高处拔升。因昨晚一夜没睡,我有些昏昏欲睡,我向卫东交待了一声,然后把外衣脱下来蒙在头上,小眯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中我听到广播声响起,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我醒了醒神,往舷窗之外望去,天空明净通透,苍茫大地一览无余。只见远景的地平线上横亘着数不清的雪峰,堆叠交错,连绵不绝,皑皑冰川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得刺眼,这是平均海拔超过4000 米的祁连山脉。
随着机身的不断降落,茫茫戈壁开始充斥整个视野,浩瀚的黄沙展现着奇特的肌理,砾石多的地方颜色灰白,河道经过的地方则有几何线条式的纹路。而在这浩瀚的黄沙中渐渐呈现出唯一的一抹绿色,我知道那就是此次出行的目的地——敦煌。
下了飞机,早有地方安全厅派遣下来的越野车在等候我们了。一行人乘上车,又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月牙泉。
月牙泉位于鸣沙山北麓,四周被流沙环抱,泉内生长着眼子草和轮藻植物,南岸是茂密的芦苇以及古朴雅肃、错落有致的古建筑群落。与印象之中一样,它依旧幽邃雅致,宛若文静少女美轮美奂。
其实论时令,这个季节我们本不该造访这里,因为春天风沙较多,天地总是灰漠漠的,视线容易被干扰,再加上流沙潜伏多少会有危险,所以大家都穿着防沙衣服、裹着纱巾,只留出眼睛的两个洞口,小心翼翼往前走。
耳边不时朔风凄厉、鸣沙嘶鸣,我们在王大爷拍照的地方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又沿着月牙泉畔方圆百米的范围内仔细排查,但直到十点多钟,还是一无所获,众人不免心中焦急,有些气馁。
事实上,这种刻舟求剑之举本来就是凶多吉少,这时海东青看大家都耷拉着脑袋,于是想鼓舞鼓舞士气,说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老铁们,别那么垂头丧气,乐观一点一起唱首军歌?”
祝卫东和王大爷都是行伍出身,听到海东青的话,率先响应。
祝卫东说:“王叔,您当年在部队是首长,比我衔级高,您看不如您起个头吧?”
“好,那就唱首《打靶归来》怎么样?”
众人齐声叫好。
王大爷咳了咳,唱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预备,起!”
歌声响彻云霄,淤积在我们胸膛中的郁气登时消了一半儿。
众人正唱得兴高采烈,一记闪电突然划过我的脑海。
首长?这个词几乎让我跳起脚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立即止住大家,问王大爷:“王叔,刚才听卫东说您在部队是首长身份,冒昧问下,您的职务和待遇等级是什么?”
王大爷看了我一眼,略微一滞才说:“上校衔,在部队里最高任职旅长。”
旅长!这下我心如落石。
“哪个军区?哪个师?王叔,您尽可能说清楚一些。”海东青也醒悟了过来,又冲亮子说道:“亮子,快去车上,先把电脑打开,随时听我的指示!”
之所以海东青与我如此兴奋,是因为我们终于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曙光,这还得从新华夏国成立之初说起。
上世纪五十年代,新华夏国刚刚成立,国内外各种反动势力蠢蠢欲动,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为了巩固人民政权,国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这中间负责反情报、国外情报和政治安全的***必然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安全部的前身是中央社会事务部,是华夏执政党在1949年执政之前的主要情报机构,在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都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1950年12月,轰轰烈烈的镇压反歌名运动开始了。为了防止反动势力的渗透,保障队伍的纯洁性,国家迫于形势对一些重要部门和人士采取了监管。大家都听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所以部队首当其冲,其中团职以上、少校军衔以上的干部更是军队的中流砥柱,于是他们大到与哪些人接触,小到日常的饮食起居,一举一动都在安全局的监管范围之内。
后来,军队的这项传统就沿袭了下来,等到计算机技术普及以后,部队下发给团职以上干部的每项办公物资基本上都自带监听和定位装置。
换句话说,王大爷的那只u盘安装着gps定位系统和监听系统。只不过,这些内情只有安全局局内人士才知晓。
这个发现无疑是绝渡逢舟、雪中送炭!
海东青立即打电话请示上峰,请求上级出面与王大爷曾经所在的部队交涉,看看能不能尽快拿到这只u盘上自带的gps芯片的代码。
一个小时后,上峰回电,代码已经顺利拿到。此时亮子早已准备妥当,海东青命他立刻进入卫星定位系统,输入芯片代码。
一炷香的时间,芯片的位置已经锁定,就在我们所在位置的西侧,离此地160公里的悬泉置。
悬泉置,又称悬泉驿、悬泉邮,位于戈壁荒漠中,南依火焰山,为汉唐年间安西与敦煌之间的中转驿站,上至接待国宾、传递律令、上报军情、物资供给,下至南来北往的宾客的歇脚打尖,一度车马喧嚣、人声鼎沸。在其东南侧的山腰上有悬空入潭的悬泉,据传是汉贰师将军李广利伐大宛,还师途中路经此地,士众口渴,举刀刺山,竟有飞泉涌出,将军以济三军,悬泉置由此得名。
1987年悬泉置被发现,1990年至1992年首次发掘,发掘面积3000多平方米,包括坞院、马厩、房屋及附属建筑十余所,共出土了15000余枚汉简和17650件各类实物,内容有诏书、律令、科品、檄记、簿籍、爰书、劾状、符、传、历谱、术数书、字书、医方、相马经等。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还出土了世界年代最早的皮鞋、世界最早的9张带文字的汉纸、华夏国第一套实证的官方“生态环境保护法”——《使者和中所督察诏书四时月令五十条》,系西汉平帝时由安汉公王莽奏请和逐级下达的文书。之所以提及王莽,是因为这位被称为从现代社会穿越回古代的网红皇帝,竟然也和本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这个容后再讲。
我们抵达悬泉置已经过了午时,一块大地标石就树立在戈壁当中,上面赫然写着“悬泉置遗址”几个红字,红字后面由木栅栏围起来,正是遗址的正中心。
四下无人,周遭一片岑寂。站在空旷的戈壁滩上,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使团、驿骑踩着黄沙叩开它的大门。朔风阵阵,裹挟着歌声、马声、驼铃声,从西域,一路传到长安、传到洛阳……历史回音宛在,但如今这里却只剩下一片残垣。
当下,除了亮子在电脑前监控芯片,其余的人在售票处亮明了身份,进入景区立即展开了搜索。
今天游客很少,从某种程度上讲方便我们展开工作。可是就在我们进入遗址的十分钟之内,亮子突然打来电话,说芯片的位置突然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凶讯,着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海东青有些恼羞成怒,指示大家继续搜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家伙给挖出来,但在3000多平方米的地方寻找仅有七八公分的东西谈何容易?一直找到申牌时分,事情没有丝毫进展!
线索再次中断,眼瞅着日色就要西斜,一行人空对着这片遗址,一筹莫展。
我心下也跟着焦急,大脑开始急速运转,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还有哪些细节我们疏漏了?为什么微型人会来悬泉置?这个神奇的地方还有哪些为人不知的秘密?
就在大家濒临绝望的时候,陆雪菲口中突然蹦出了三字:文物局。
对,文物局!没准儿顺着这条线顺藤摸瓜,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都知道,纵使客姐具有超忆症,但没有一定的经历,有些地方的隐秘她也一无所知,而这些隐秘的地方正是我们当前最需要的,于是我们马上联系了敦煌文物局。
引人意外的是,当我们联系文物局,这里一位曾经的老馆长正好离我们不远,而且他恰好还参与过悬泉置的发掘,这无疑是则好消息!
老馆长姓石,已有七十多岁,体型瘦高,略有佝偻,两条很长的长眉已被岁月染成了银白色。我们知道此时已无隐瞒的必要,眼下最紧要的是想方设法找到微型人的下落,哪怕是一点线索也行,于是在老人到达之后,向他和盘托出秉明了来意。
老馆长一听到微型人,眼神大放异彩,难掩情绪的激动,颤巍巍地说:“不瞒大家说,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追寻他们在地球上的足迹……”
“这么说您见过微型人?”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有。”老馆长摆摆手:“但我知道这世界上肯定有。”
“为什么这么肯定?”海东青追问道。
“因为我在悬泉置出土的簿籍中看到过。”老馆长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那是一段残简,内容是敦煌太守向汉武帝进贡七寸小儿,汉武帝追封赏赐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