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教授一边说,我一边在迷雾中抽丝剥茧。
洪水灭世应该讲的是史前大洪水传说,诺亚方舟的传说就是来源于此,华夏国的《山海经》、西方的《圣经》、古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史诗》以及《玛雅圣书》对此都有过这方面记载,而且记载的内容出奇地一致:史前地球北半球突然被来历不明的洪水包围,近千米高的洪峰,以雷霆万钧之势,咆哮着冲向陆地,吞没了平原谷地以及地上所有的生灵……
如果照骨碣的记载,那么早在一万年前地球上就有了人类的踪迹,也就是说科学界推测“人类曾经毁灭过”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此外,微型人提及的“家园永远化成了大海”可能是因为洪水退后,这里已化成了古罗布泊的水域,因为直到西汉这里还是罗布泊的广袤水域,班固的《汉书·西域传》中就有明确记载“罗布泊广袤三四百里”。而微型人提到的这位精通水性叫巴图姆的英雄极有可能就是圣殿门口祀奉的那位人面鱼身的神将……
这时又听姜教授讲道:微型人在海底苟延残喘了多年,囤积的粮食快要断绝了,无奈之下,便开始另谋生路,因为地上无门他们只好往下走,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山有水,和地球上一样可以种粮食,于是他们又一次踏上了浩浩荡荡的迁徙之路……
我听着姜教授的话,忽然感觉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向下迁徙,也就是说其实很久之前他们就离开了这里,所以微型人的圣殿才会废弃已久,所以当我们发掘出城邑以后,才会怪异地找不到他们的影子。那么,现在就剩下了最后一个关键问题,他们到底迁徙到了哪里?骨碣上记载着是向地下转移,但通往地下的入口在哪里呢?
我的大脑急速地运转着,真相愈来愈近,可它就像头顶的一抹浮云,虽然近在咫尺可我就是触摸不到。
荒风凛冽,鬼城里又掀起阵阵唿哨,我抬起头,那门将的血盘大口正对着我,仿佛要把我的魂魄吞噬了一样。忽然电石火花,一股电流从我的丹田处骤然涌了出来,仿佛一下子就把我的五经八脉瞬间冲开了。
我冲口而出:“姜教授,这个骨碣可以掘出来吗?”
海东青没能领会我的意图,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说:“这里可能有一条地下通廊。”
“江山,你说仔细点,别这么惜字如金。”海东青说道。
我理了理思路才说:“我之前拜访过一位研究易文化的老先生,他说《易经》其实包括三部,《连山易》、《归藏易》、《周易》,其中《连山》和《归藏》基本已经失传,不过他有幸瞻仰过《归藏易》的古墓发掘绝本,只有残存的几篇,上面记载着远古时期焦国有‘嘴大能筑兵’的巨人。每次到了战场,这种巨人便会张开大嘴吐出无数的神兵,将敌方打得落花流水。你们看,这位神将是不是与口吐奇兵的巨人如出一辙?大嘴对着这块骨碣,而这骨碣下面却是子弹蚁的巢穴,就像任他调遣的兵将一样。你们再看想想咱们遭遇的子弹蚁,据我分析,这些要命的子弹蚁肯定是守护着一个重要的东西,否则这骨碣上面也不会刻有这么多的符咒图案,明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之前讲过‘船货崇拜’理论,每个民族的图腾都带有功利主义,换句话说,但凡微型人敬奉的神明肯定给他们带来过福利”,我指了指面前的这两个神将,继续说道:“就像这位人面鱼身的神将,肯定是微型人敬若神明的那位英雄——巴图姆。而这一位摆在这里肯定有非凡的意义,而且口乃人身七窍之一,与‘洞’谐意,所以我推测这张大嘴肯定与地下通廊相关,至于他是谁无关紧要,只有等以后找到微型人才能见分晓。”
我讲完后,众人眼前柳暗花明,姜教授见事关案情,权衡利弊之下点了点头,不过要求切要小心一点,别把骨碣损坏了。
我见已征得同意,便操起铁锹把那骨碣挖了出来,随后清理残土,果然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按钮,我摁下按钮,只见神将的巨盆大口又张大几分,忽然舌头缩回现出一个洞来。我又借来考古用的内窥镜,往那神将的嘴里一探,这下看得仔细,神将的整个躯体都是空的,他的下半身其实连着一个垂直向下的洞窟,宽大的胯骨正好卡在洞口。
当下众人***协力请开了这门神将,一个直径四五十公分、垂直向下的洞口赫然映入眼帘。我们站在洞沿往下看,但见里面黑漆漆地一片,偶尔隐隐约约泛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光亮,也不知究竟有多深。
我目测了下那洞口的直径,寻思现在除了我、雪菲、亮子,别人都腰大膀圆的肯定下不去。
倒不是我身材瘦削,而是因为我曾被送到我们的兄弟单位507所受训过缩骨法,也就是用内力缩小骨骼的间隙,并让全身的骨头重新排叠紧密,如此下来身体可以缩小,装在一个直径30到40公分的垃圾桶里也不为过。
其实,749局的每位队员入刚到局里都要被送到507所进行体能发掘,只不过因先天禀赋不同,训练的方向也就不同,这是人体科学,并不是什么神乎其神的异能,河北沧州的吴桥便有一位斐名中外、精通缩骨软功的老先生,叫王保合。
于是我让亮子去车上把绳子拿来,对大家开玩笑说:“我现在要一探无底洞,不过你们千万得把绳子给绑紧了,别把我卡里面。古代有种刑法,叫焖罐鸡,就是让人爬进一种前宽后窄的罐子里,然后再宽口处点火,犯人因为经不住火燎,只有往前爬,最后卡进罐子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最后活活闷死了。”
我说得绘声绘色,陆雪菲听了脸色微变,眼神里闪过一丝只有对爱人才有的殷切嘱托,只不过这种眼神稍纵即逝。
天空有一朵黑云盘来,风起云涌,也许那眼神只是错觉。
在绳端打上称人结,万事俱备以后,我被系进了洞内。
我抓着缓缓下放的绳索,一寸一寸往下落,好在下落十余米后,洞身稍有加宽,能够一展筋骨。再往下走,地下的氧气慢慢稀少,使我神志逐渐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渐明朗,氧气也变得充盈起来,我神志一激,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一片天空之下。
耳畔风声萧萧,眼前有明晃晃的日光,竟然是另一个奇异的世界。再过一会儿,我的脚面离地已经不足一米,我顿了顿绳索,示意已经安全到达,等绳那头传来信息,我解下绳套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
初进异世,我有点无所适从,只能凭着直觉胡乱奔走,只不过眼前的一切让我有些恍惚,沙尘蔽日,风卷残砾,四周荒无人烟,也是大小不一的雅丹丘岭,和魔鬼城几乎没什么两样。
正走着,忽然耳畔传来人的讲话声,我立即寻声快步走去,可是越走越诧异,越走越惊骇,因为眼前出现的一拨人竟然是海东青一干人等,他们正围拢在一个洞口往下探视……
这个诡异的一幕几乎令我的眼珠子都掉了下来,我的大脑瞬间短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做梦?抑或如十年前一样,我又进入了另外一个平行空间?
我愣在原地很久,见人群中没有另外一个自己,这才走过去,海东青他们见我从背后抄了过来,各个目若铜铃,惊诧地问我怎么上来的,是不是地下还有其它斜插到地面的通道。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尽量克制语速,给大家讲了自己刚才的经历。不出所料,众人无不张嘴结舌,海东青看了看祝卫东手里的绳索,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可能,明明绳索就垂直系进了洞里!”
一想到绳索,我如梦方醒。
我叫考察队的小高把洛阳铲锤进岩土里,接过东子手里的绳头绑在上面,领着众人沿途折返寻找自己刚才落地的地方。
走到那里,眼前的一幕令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因为那条送我下洞的绳头就悬在那儿,而绳索的上半段越走越高,最后像会隐身术一样忽然隐在半空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