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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9局秘案 第十九章 绝命危机

人一旦有了心理暗示,就会怕什么来什么,比如吃面包时,一不小心面包掉下来,一定是有果酱的一边先着地;比如办公室会议,每次准时到的时候,会议总是临时取消,偶尔实在有事,晚到了一小会儿,极少到场的大*oss却正襟危坐,一脸黑线地看着你进门。这种心理效应被称作“墨菲定律”。

我一听到那片凶险的陷空岭子,便觉得陆雪菲会从天坑里掉进去似的,心里直发虚,于是叫亮子过来,跟他商量商量,怎样才能让陆雪菲避开这场“祸端”。

亮子支了个招,说不如兵分两路,让雪菲姐带着微型人——格桑弥,去城邑那边守株待兔,没准儿飞头人会潜回城里,毕竟总得交差与微型人的另一派接洽不是?

我一听这主意靠谱,便同陆雪菲商量,好说歹说总算没有白费心机。

没有了后顾之忧,事不宜迟,我赶紧招呼大家动身,取道山坳,把陆雪菲、格桑弥、小胡巴放在半路,径直朝那片山岭走去。

那陷空岭远看像闪着萤光的神针石林,近看是一片星罗棋布的石笋石柱,一个石柱挨着一个石柱,高低起伏,落差极大。石柱中间是溶蚀洼地,分布着沼泽、大小不一宛若仙女镜的陷塘,以及一道道纵横交错、支离破碎的溶沟谷壑。有些地方地皮脆薄,是被草本藤蔓覆盖的石灰壳子,一踩就破,下面有深不见底的天坑和落水洞。

地表水是这里的刻刀,通过岩石的孔隙和裂隙,把原本绵延起伏的山岭溶蚀雕凿,形成了无数的沟壑,有些地方的溶沟深得吓人。两道沟坝之间,直线距离可能很短,真正走起来却着实不易。再加上这里荧光黯淡,我们如履薄冰,借助木杖,一边瞎子探路,一边环视四周寻找飞头人的踪迹。

这注定是一场大海捞针的徒劳之举,毕竟地方太广,环境又陌生,只要那飞头人随意找个岩隙或者溶洞藏身,我们就无计可施。只是眼下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约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见丝毫没有进展,我便对亮子说:“像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碰乱撞,终归不是办法,亮子,咱俩得另辟蹊径。”

亮子驻足停下,把木杖插进土里,气喘吁吁地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想什么办法呢?这儿荒芜人烟的,要是能找个人打听打听还好一些。”

亮子说到这里,凑巧有一群飞鸟从林中飞出,扑棱棱地腾向了天空。我灵光乍现,心道:要是雪菲跟过来就好了,或许她可以通过与鸟兽交流,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转念又一想,不行,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给海东青交待。

心神摇曳之际,忽然一声尖叫打断了我的思路。

亮子脸色大变,惊道:“叶叔,坏了!是雪菲姐!”

我的头皮顿时一紧,没错,是陆雪菲,那声音是从我们背后传过来的,于是也顾不上脚下是否凶险了,甩开腿就往回跑。

跑出不远,拐过一笏石屏,我俩就看到了陆雪菲,一时间两人的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只见地上陷出了一个大坑,陆雪菲的腰部以下已经陷落在洞窟中了,她双臂撑在洞沿上,大气都不敢喘,脸上吓得早就没有了血色,身边小胡巴正叼着她的衣角,拼命往回拽。那微型人格桑弥站在龟壳上,也抓着陆雪菲的衣角。

原来陆雪菲一开始就识破了我和亮子的“奸计”,这是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从分开后,一直偷偷跟在我俩身后,因为怕被我俩发现,所以又不敢跟得太近。 她虽然听小胡巴说这险空岭尽是陷人洞,但终归是初生牛犊,还是疏忽大意了。

这里的地质结构与北极的雪崩冰裂大同小异,越是挣扎用力,越是崩裂得快,此时,现场正维持着极限的平衡点,一个喷嚏可能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遇上这种情况,千万别企图用胳膊撑着往外爬,那样做死得更快,只能等待救援,如果独自一人,那想要逃生基本无望了。

我一见陆雪菲性命攸关,感觉脑子都要炸了,但心中明白,此时千万不要莽撞上前,如果打破了这个微妙的力量平衡点,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一边将手中的木杖伸向陆雪菲,一边强作镇定对她说:“保持冷静,你尽量呼吸平缓,身体受力均匀,千万不要有所动作,听明白了吗?”

陆雪菲显然听懂了,但不敢点头,只能与我眼神交流。

亮子也把木杖伸了过去,这样两根木杖受力,风险会小一些。时间在这时仿佛忽然凝滞了,四周静得坟墓,耳边只能听到几人的心跳声和喘气声。

木杖缓缓伸到陆雪菲跟前,我对她使了个眼色,陆雪菲会意,腾出右手去抓这木杖,她的手臂稍微一动,身体呼噜一下,又陷进去一块,我大惊失色,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好在临下坠之时,陆雪菲已抓住了木杖。

见陆雪菲已经抓牢了木杖,我示意小胡巴和格桑弥先回这边来,然后让雪菲试着去抓另一根木杖,等她一得手,我和亮子一齐发力,总算把她从鬼门关拉了上来。刚一上来,陆雪菲脚下的整个一块土壳彻底坍塌,地面现出一个大洞,碎石屑不断落了进去。

我惊魂未定,兀自喘着粗气,陆雪菲上前扑进我的怀里,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大概是在恐惧中压抑了太久,现在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

虽然经过这场惊心动魄,我也到了心力憔悴的边缘,但却不敢稍动,只能拍着她的肩膀为其压惊。

足足过了十分钟,陆雪菲停止了哭泣,我这才扳过她的脸,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道:“好了,没事了!”

或许是我的动作太过暧昧,陆雪菲梨花带雨,冲我嫣然一笑,又钻进了我的怀里。我一下不自在起来,因为这一动作明显逾越了袍泽战友之间的友谊。

兀自心神恍惚之际,突然感到脚下一阵颤动,紧跟着亮子大叫了一声:“不好!”

低头一看,地上陡然增添了一条裂缝,那条裂缝从坍塌的洞口那边延伸过来,愈裂愈大,靠近洞口那边已经成了一条沟壑,深得吓人,我暗道不妙,这是要坍塌了,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陷,整个人一下子掉了下去!

耳边轰隆有声,陆雪菲等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但随即被更大的声音淹没了。我心下怆然,悲伤、惊悸、懊丧,纷至沓来!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心若止水,仿佛尘埃落定,一切变得都不那么重要了。

大约下坠了三四十米,洞壁上垂下了万千青藤绿蔓。仿佛山穷水尽时又迎来了一线生机,我本能地抓那些藤蔓,藤蔓的阻力冲减了一定的下坠力量,但这阻势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几秒钟后我还是重重地撞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脸上一阵瘙痒,醒了过来。

眼前垂藤绿蔓,遮天蔽日,恍若一帘翠屏,透过绿叶的罅隙,可以看到,几十米的高空有朦胧的亮光,想必这是一窟天坑,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坑底。而那微型人格弥桑正在我脸上奋力踩踏,思来定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催我醒转。

我把他拿起,捧在手心,挣扎着坐了起来。刚才的那一摔,虽然没有要了自己的小命,却使我擢筋割骨,浑身上下如被炙烤。坐起来后,我便开始寻找剩余的三人,陆雪菲、亮子以及小胡巴。

坑底光线黯淡,我打开了头灯,借着灯光,发现亮子和小胡巴在右边不远处,两人都昏迷不醒。我拿出硝石,在他们鼻端一擦,他俩立刻打了个喷嚏,清醒了过来。

余下就是陆雪菲了。我又往四周探视,最后发现她在我左手边,靠近洞壁的一角。直到此时,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可是,等挨到她跟前,我忽然如被雷击,犹如一盆凉水泼在了头上,因为我发现地上一大滩血迹。

而陆雪菲浑身上下都是血水,像只血葫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