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夏心里一阵委屈,可低头一看真真,突然又觉得自己懦弱。
当时为什么不拼命把真真抢过来,为什么不到顾若修的办公室去闹。
就那么一次软弱,把真真给害了。
“真真,没事,妈妈,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秦芷夏眼泪直往下掉。
她的眼泪掉到真真脸上,真真好像感觉到了一样,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眉头慢慢皱起来。
秦芷夏眼泪掉得更凶,低下头把脸贴到真真脸上,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心。
顾若修一句话都不说,可平时如阎王一样冷酷的人,此刻整个手都在颤抖,嘴角紧抿,眼神里掩藏不住焦虑和害怕。
他把车开得飞快,很快到了医院。
真真直接被送到了医院最好的儿科医生诊室,又是抽血,又是化验,他的血管细,护士听说是顾若修的孩子,极度紧张,反而没扎进血管里,疼得真真在昏睡中眉头都是一皱。
秦芷夏没法埋怨护士,只能心疼地看着真真的手背掉眼泪。
结果很快出来,真真高烧,喉炎、支气管发炎,肺部也有了轻度感染。
医生说,这么小的孩子,再烧下去没人管,很可能会重度肺炎出危险。
秦芷夏的心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疼。
“就离开我这么一会儿,怎么会这样......”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摸着真真饱满的额头,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顾若修沉着脸,打了个电话:“张伯,真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张伯就是通知顾若修的佣人。
他说了几句什么,顾若修的脸沉得越来越厉害:“家里是中央空调,什么时候单给真真房间安的空调?真真很机灵,觉得冷肯定会喊人,为什么睡得连屋子变成冰窖都没感觉?”
张伯说的什么,秦芷夏听不到。
但她直接就跳了起来。
听顾若修的意思,真真的感染,并不是一场意外?
顾若琪被送进看守所了,那么,是余秋萍?
可怎么可能?余秋萍,是顾若修的母亲,真真的奶奶啊!
秦芷夏脑子一团混乱,看着顾若修挂了电话,正要开口问,顾若修摆手制止了她,直接叫护士:“去把你们主任找来。”
护士不敢耽误,转身就跑。
“到底怎么回事?”秦芷夏憋不住,开口问道。
“先等等再说。”顾若修胸膛急剧起伏,看来是一直在压抑着情绪。
主任很快到了,顾若修一指真真:“给我儿子查,看他是不是被喂了安眠药?”
主任神情一滞,却不敢多问,直接叫护士来准备。
顾若修手握成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铁青,双眼充血,看着像是要杀人一样可怕。
不多会儿,主任拿着结果来了:“顾总,根据化验结果,您家公子体内没有残留的药物。从我的结果来看,应该是可以排除这个可能的。”
顾若修拿过结果看了几眼,双手青筋都爆出来,一句话都不说。
秦芷夏想了想:“那如果安眠药的剂量不大,是不是现在已经代谢了,查不出来了?”
主任一愣:“是有这个可能。”
顾若修眯起了眼,让主任出去以后,坐在真真跟前,大手一下一下摩挲着真真细软的头发。
他一张口,嗓子已经沙哑:“当初,在美国,爱人不辞而别以后,我几乎要气疯了。”
秦芷夏不说话,静静看着顾若修。
他眼睛温柔地看着真真:“要不是这个小东西,我一定会变成个疯子的。他饿了要吃,渴了要喝,不开心要哭,开心了对着我笑,嘴里还没有牙。”
他声音沙哑低沉,让秦芷夏跟着难过起来。
“真真让我保持正常,他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顾若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那笑意却渐渐冷酷嗜血:“如果被我知道,有任何人对他不利,我会做出的事,足够那个人后悔出生。”
秦芷夏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有可能对真真不利的,是余秋萍,那是顾若修的母亲。
这个家庭,太过复杂,秦芷夏突然想把真真抢走,让他远离顾家老宅那个冰冷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如果是,是真真的奶奶,她为什么这么做?”秦芷夏还是无法解开疑惑。
顾若修冷笑一声:“她太有理由了。从小,我就像不是她亲生,只有顾若琪是她亲生一样。现在顾氏交给了我,我又有了继承人,她怕将来顾若琪什么都得不到。”
“可她是真真的奶奶啊!”
“只是血缘上罢了。”顾若修咬牙说。
秦芷夏心里不由同情了顾若修一下。
怨不得顾若修做事乖戾霸道,这样的母亲,将他伤得也很深吧......
“不要伤心,你还有真真。”秦芷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除了真真,没有任何人值得我伤心。”顾若修话里带着一股寒意。
他慢慢看向秦芷夏:“以前,你值得,现在,不了。”
秦芷夏默默收回手去。
他被自己,也伤得很深吧......
秦芷夏心里委屈、难过、愧疚不断盘旋,最后,汇成了强大的愤怒。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秒,将电话拨了出去。
“您好,是财经新闻的主编吗?我是秦芷夏,以前我们合作过。现在我想向您报个大料,是关于顾氏副总顾若琪的,她涉嫌渎职、贪污、受贿、商业诈骗,我都有翔实的证据......”
打完了电话,秦芷夏转身回病房。如果真是余秋萍伤害了她最爱的真真,那么不好意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秦芷夏走回病房,真真已经醒了,一双圆圆的眼睛,无力又无神。
可看到秦芷夏,真真还是疲惫地笑了下,露出一口白牙:“妈妈,真真梦到你了,你在梦里答应我,永远不把我给别人......”
秦芷夏鼻子一阵发酸:“真真,对不起......”
真真摇摇头:“妈妈别哭,真真不想看到妈妈哭。”
秦芷夏转身擦了擦眼角,又转回身,笑着走到真真身边,在他额角轻轻一吻,轻声问:“真真,奶奶有没有给你吃过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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