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粱墨没有买能舒服点的卧铺,而是硬座。
“行吗?要坐两天了,你这身体吃得消么?”粱母很是担忧的站在粱墨身旁,将一袋子吃的给她放在窗边的隔板上。
粱墨笑笑,这点苦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过道中闹哄哄,都是扛着行李即将奔扑到南方沿海城市去打工的人。
“没事,我实在累了就去餐车那边睡会,妈,你和成叔赶紧下去吧。”粱墨开口催促,镇上没有火车站,还是坐车到县里才坐上的过路车,就停几分钟而已。
粱母一脸的不放心,但无奈列车员已经开始催人下车,她只能念念不舍的和张成下车绕到粱墨车窗那边。
汽笛声呜呜响起,粱墨瞧着车窗外粱母微微佝偻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融入人群分辨不清。
脸颊上一片凉意,粱墨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她匆匆抬手抹去,还好她这边的几个位置都空着没人坐,不然就该被人笑话了。
窗外热乎乎的夏风随着列车的运行直扑脸颊,让她睁不开眼,索性闭上眼。
如今这时候,为响应国家号召,顺应市场开放的需求,大批工厂纷纷搬迁转战到沿海地带,那些争先恐后跟着下海经商的人们正在掀起市场经济的浪潮,所有人都积极努力争取在其中有一席之地。
随着日后国外资本的大量进驻,贫间富差距的问题越发明显,而金钱至上的理论也随之开始流行,往日平淡的生活早已一去不复返,没有谁会想要被社会所淘汰。
“我已经在火车上了,你们也别闲着快点把合同拟出来,还有,下回再这样事到临头才来报告,就让市场部的那些人回去吃自己的吧!”男子带着火气将电话挂断径直坐到粱墨身旁。
此时,粱墨早被男子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在满车大半是农民工的对比下,这位凑巧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看起来格外与众不同。
尤其是这男子手上拿着的这款手机,她记得,刚在火车站的广告上看见。
也许是个运气不错的暴发户?粱墨状似不在意地扫过一眼,立时推翻了刚涌上来的念头。
先不说那身剪裁精致、布料细密的西装,单说手腕上带着的卡地亚手表,就不是暴发户会有的品位,更不用说隐隐透露出的贵气,让他看起来英姿不凡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来挤硬座?
粱墨回想了下他刚才打电话的内容,猜测可能是事出突然来不及安排了吧。
电话再次响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子阴沉的面色立时好上许多,“单阳站是吧,确定订好飞机票了?好的,我希望别再出岔子了。”
听见飞机票三个字,粱墨默默朝车窗边缩了缩,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宁一晟放下电话,稍稍松口气,但随即车厢里复杂难闻的气味让他又深深皱起眉头来,俊朗的脸庞上满是烦躁。
最近接到消息,政策有变,大批国有资金流向中部地区,集团自然是紧随其后,本该第一时间通知他跟随调研组过去,却因为他刚刚接手集团事务还没站稳脚,竟然等调研组出发了才得知此事。
毕竟是事关集团后几年发展的大事,他必须得亲自跑一趟,偏巧路上车又坏了,这才不得不临时改坐火车。
宁一晟磨了磨后槽牙,那群老家伙,等他回去后,非得一个个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忽地,反向过来辆火车会车,穿堂风刷地下将宁一晟还算齐整的短发吹得是乱七八糟。
黑着脸,宁一晟转头想要将车窗朝下拉点,却直接撞进双怯生生的桃花眼中。
他楞了下,那双黑眸在阳光的反射下如清溪般透亮,而那张还未完全长开的脸蛋,更是如画般美丽精致,他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了,仍不免在心中为女孩的漂亮暗暗赞叹。
大约是注视的时间有些久了,女孩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搅动着手中的衣角。
注意到自己的唐突,宁一晟立马收回心神,端正态度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我稍微关点窗。”
粱墨没有开口,只是朝座位里缩了缩,任由宁一晟将车窗关得小了点。
虽说确实很惊艳,但也仅此而已,接下来的时间宁一晟沉浸在回去后该如何修理那群老家伙中,而粱墨则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风景变换,直到车停下后,对面又坐下两人。
看样子是夫妻两人,乍一看穿着打扮还挺讲究,只是这猪鼻子插蒜,再装也不可能是象。
女的叽叽喳喳不说,本就黑的肤色非要画着深色眼影勾着艳色唇线,艳俗到了极点,男的更是穿了身大了一号的西装,带着个颜色明显不对劲的假金表摆出副大款的模样,趾高气扬的在粱墨对面坐下。
宁一晟被吵得直皱眉,再一瞧,这两人一坐下就眼神飘忽、东张西望的,尤其是那个女的,本来是把眼神黏在他身上,在发现自己被发觉后,立马装作不在意的调转视线。
霎时,在扫见女孩的脸蛋后眼睛腾地亮了,凑到男人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随后那男子就跟捡到钱包似惊喜的朝女孩看去,明显不怀好意。
只怕,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宁一晟下意识的升起警惕心。
而这些,侧头朝外看去的粱墨一点都没注意到。
没一会,火车再次开动,女人大约是坐得不舒服了,东挪下西扭下地抱怨起来,“早让你别省那点钱吧,难受死我了!”
“别生气啊媳妇儿,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揉揉?这儿么?”说着说着,男人的手就搭上女人的腰开始不规矩起来。
“干嘛呢!这么多人,你燥不燥得慌啊!”女人扭着屁股,嬉笑着压低声音。
“有什么好燥的,你是我媳妇儿,我是你男人,给你揉揉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男人调笑着,手越发黏糊起来,简直不忍直视。
粱墨皱起眉,这些事留到家里做不行?恶心不恶心人,大庭广众的,真够不要脸的,干脆从包里掏出条手帕,将脸一遮,眼不见为净。
那女人看见了,将嘴一撇,“行了行了,还是注意这点吧,对面还有大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