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斋里,女子坐在柜台后,只手撑头昏昏欲睡,忽然窗下的一支白烛悄无声息地熄灭,一缕青烟徐徐散去。
女子睁开眼,朝白烛处瞥去,喃喃道:“了结了!还是说了违心的话呀!”细微一声叹息,起身朝后堂走去:“该去将东西取回来了。”
翌日,天气晴好。陆家大宅门紧闭,门楣两侧挂着白纸灯笼,上面写着奠字。偌大的宅院寂静无声,仿若一座空宅,灼灼烈日下,走近亦能感到阴冷之气。
白衣女子立于柳树下,面前是摇曳柳枝,拂动着洒落的金色阳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讪笑,自语道:“还真是适合奔丧!”
上前叩动宅门,须臾,里面有人问话:“何人叩门?”
“小女子姓龙,名雪鳞,是谢姑老爷的远亲。”
门内沉默片刻,宅门才开了半扇,一个年近而立的男子探出半个身子,狐疑地打量着龙雪鳞:“你是我家姑老爷的远亲?姑老爷的亲戚不都不在了吗?没听说他还有一房远亲呀?”
龙雪鳞从怀里在怀中一摸,拿出一封信来,递上去道:“这是谢姑老爷写给我的信!”
门内的男人低头看了看,没有去接,打开了大门:“姑娘里面请吧!”
龙雪鳞颔首致谢,迈步走了进去。
开门的男子一身仆人打扮,引着她往里面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姑娘从哪里来?是本地人士吗?”
“我并非本地人士,是从峪安城来的。”
仆人闻言,目中露出狐疑,打量了她几眼。
龙雪鳞立即会意,微微一笑,道:“我昨日便到了,住在城西的悦来客栈,包袱留在客栈里面。”
仆人点点头,似乎放下了戒备,叹了口气,道:“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家姑老爷昨日过世了!”
龙雪鳞心里想着,得知亲戚过世应该很震惊,很悲切,于是点点头:“嗯,因何过世?”说完,看见仆人诧异的神情,心说坏了,还是不够震惊,不够悲伤!
“前几日忽然就一病不起,请了全城的大夫来看,都诊不出得了什么病,吃了药也不见好,才三日,人就没了!”
这一回,龙雪鳞尽力表现出震惊与悲痛,倒吸一口气,道:“怎么会这样?”出口的声音却依旧淡淡的,夹杂的那点震惊,让尾音颤了颤,听了不禁觉得好笑。
仆人这次只点了点头,道:“是太突然了!夫人悲伤过度,也病倒了。”
龙雪鳞跟着仆人在游廊里穿行许久,才来到内院。仆人让龙雪鳞在院中稍待,他去通禀夫人。不多时,仆人回来,引着龙雪鳞到了侧厅。
“夫人在里面等姑娘呢!”仆人停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龙雪鳞谢过他,提着裙裾走上台阶,忽然她转头看向右侧,不远处墙边生有一丛扶桑花,血红花盏开得正盛,在大片绿叶中娇艳欲滴。那花丛后站着一个小女孩,扒着花枝探出头来,正朝这边望着。
仆人见龙雪鳞停下了脚步,心觉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疑惑道:“姑娘在看什么?”
“那片花丛……”
“哦,那是扶桑花,可以入药。”仆人望着花丛说道。
龙雪鳞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余光又瞥了一下小女孩,什么都没说,提着裙裾走进了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