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宋兵败之后,新帝迁都城于此,定都临安已经有几个年头了。
而这云水诗赛也是举行好几个年头了,听说定都之后便有了这茶楼,第二年便开始举行诗赛,至今从未间断过。
此时端午佳节刚过没过几天,天气十分炎热,不过,此时的云水茶楼更加热闹非凡。
张生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他觉得没有必要在继续坐下去了,他想出去走动走动。正巧此时张生感觉一阵饥饿感袭来。
见云水茶楼丝毫不减热闹,当下便自顾走出云水茶楼,来到了旁边的一间酒楼,随便叫了点吃的,填填肚子。
闷夏的午后,是炎热的天气。
此时天气实在太热,烈日炎炎,着肤如刺,天空中只有炙热的阳光撒下来。
像这样的天气,街头上的行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但酒楼中的生意,却也是特别的兴隆,因此,尽管午餐时间已过,但位于云水茶楼,丽泽书院对面的太白酒楼中,却还有二十位以上的酒客,在浅酌低斟着。
往酒楼买醉的,当然都是男人,他们的话题,也是一些风花雪月和江湖上的各种传说还有今年云水诗赛的热门话题。
所以,尽管这偌大的酒楼中只点缀着一二十位客人,未免显得单调了一点,却还并不冷场。
就当这些人酒酣耳热,谈笑风生之间——大门口那厚重的门帘一掀,一阵热,卷进一位中年文士来。
张胜并没有注意,的确,此时他已经饿了,刚上菜就开始吃了起来。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褪了色的青色长衫,束发不冠,胸前三绺长须飘拂,面相清瘦,五官安排得恰到好处,可以想见他年轻时,必然是一个对女人极具吸引力的美男子。
不!即使以目前的情形来说,如果他好好地打扮一下,还是够得上称为美男子的。
可惜的是,可能由于境况不佳,也可能是基于名士派不修边幅的原理,他,至少已有三天以上不曾梳洗和整饰仪容了。
满面风尘,加上鬓际的星星白发,和双目中那隐含着无限忧郁的眼神,以及那一袭褪得几乎已成了灰白色的单薄青衫,越发衬托出他的寒酸,潦倒。
不过,潦倒归潦倒,但他在这炎炎烈日之中,穿着一袭破旧的单衫,神情泰然。
也许是由于他太过寒酸了,那位正在堂前的堂倌,明明看到了他,却只是以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态,瞟了他一眼,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客官,要喝酒?”
张生抬头见是一个落魄的江湖中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又低下头自顾的吃起自己的酒菜。
对于堂倌的势利眼,青衫文士一点也不在乎。
之见这人,慢条斯理地走近一张桌子,随手将手中的一口破书箱向就近的座位上一放,才向堂倌笑了笑道:“小二哥,给我来两斤牛肉,一碟花生,再要一壶好酒。
不等对方接腔,立即探怀取出一个十两重的银锭子,向堂倌面前一拋,道:“我一个人的份量,一切都要上等的,够了吗?”
“够,够,客官您稍等,等一下就给您上来。”
在这些场所,金钱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
接过银锭子的堂倌,马上就换了一副咀脸,眉开眼笑地哈腰谄继续笑道:“够了,够了,太多啦,客官您稍等……”
“多的给我存在柜台上,以后我还要来吃的”。
“是是……”
“快去将吃的弄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好的,小的马上就来。”
不消多久,热腾腾的佳肴,香喷喷的美酒都送上来了。
堂倌殷勤地替青衫文士斟上酒,一面谄笑道:“大爷,这是本店窖藏已五年的百花雕,你且尝尝看……”
“不用尝,我闻闻就知道你的话不假。”青衫文士淡淡一笑道。
“请教英雄如今年纪几何?”
“不敢,小的虚度三十个春秋。”
“说话蛮文雅的,你还念过书?”
“……”堂倌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接腔。
“请坐下来,我有话请教。”
“大爷有话请尽管问,小的还是站着说的好。”
青衫文士并没坚持,举杯浅浅地饮了一口,才徐徐地问道:“你是本地人吧?”
“是的,小的是本地土生土长。”
“那么,对于二十年前,本地一些比较有名气的人物,应该还记得?”
堂倌连连点首道:“是的,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还记得。”
青衫文士扭头注目问道:“临安城外五里处有一个刘家庄……”
那堂倌连忙截口接道:“大爷说的就是那曾经威震江湖的‘刘老大侠’刘海洋老英雄的刘家庄?”
“正是,正是。”
“当然记得,当然记得,刘老英雄的公子杜少恒少侠大婚时,小的还在帮忙打杂哩!啊呀!那场面,可真是热闹极了。”
青衫文士饮干了杯中余酒,才接道:“当时,我也在场,那场面,的确是热闹极了,可是,现在,现在的刘家庄,怎会变成一片荒芜,空无一人了呢?”
“这个……”堂倌苦笑了一下道:“小的可没法回答。”
“是不敢,还是不知道?”
“小的是不知道。”
“是不是遭了灭门惨祸?”
“不是的,官府也去勘查过,没有发现一具尸体,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据说,好象举家迁走了似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堂倌沉思了一下道:“总有一二十年了吧!”
“也没有听到什么传说?”
堂倌道:“传说是有,但都是一些无稽之谈,比较合理的推测,应该是为了逃避什么极厉害的仇家,才举家迁到一个很远,很秘密的地方去了。”
“唔!有这可能。”青衫文士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刘家的远亲,由于多年不通音讯,才千里迢迢地,由南方跑来探亲,想不到却扑了一个空”。
探怀取出一小块碎银,向堂倌手中一塞,道:“这个拿去买酒喝吧!”
那堂倌连连哈腰谄笑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大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青衫文士苦笑了一下道:“暂时没有了,请便吧……”
堂倌一走,青衫文士也就慢条理地,自斟自饮起来。
也许他是有太多的心事,才借酒浇愁,因而酒到杯干,不消多久,一壶上佳的百花雕,已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