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了一上午。
姜洛一路走,一路检查,脚板快要冻僵了。
对于男人那句调笑。
她完全不当回事。
谁知道他撩过多少女人?
雪没化,踩在脚下“咯吱”声响太大。护士跟着她,汇报了昨晚工作进展,姜洛走到村尾。
这儿几乎是没有士兵了。
她脚步一顿。
视线落在路边木板车上。
上面拱起一团,躺着一个人,个头不短,身量很宽,用破棉絮包着身子,头露在外面。
脏兮兮的样子,让人不敢靠近。
她侧头,看了护士一眼,“这……”
灾区怎么会有人在这儿躺着?
护士也很诧异,眉头微蹙,走过去,喊了声,“老乡,同志,你没事吧?”
棉絮的人一动不动。
这零下十几度,在外边躺着,指不定会冻死,姜洛心底一软,这灾区,是傅厉珩在负责,如果对灾民不管不顾。
说不定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他的仕途……会被影响吧?
她上前,看了眼那人,推了推,确定他有呼吸,她声音温和,“你还好吗?我们是医生……”
她手递到那人额前。
猛地,她手腕被箍住,下一秒,那人翻身坐起,拽着她从木板车上跳下来,身上裹着大衣。
黢黑的脸看不清表情。
没等姜洛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冰凉。
是匕首。
冰天雪地的,这匕首像是长了刺,拔得她浑身筋都在动。
“你放下!”
陪同护士缓过神,声音尖锐,却透着几分惊慌,“把武器放下!”
她这一声喊,吸引了不少士兵,那人喘着粗气,哈出一团白气,匕首抵着姜洛脖子,恶狠狠语气,“带我去见傅厉珩!”
姜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这个人在这儿装成灾民,难道和昨晚,傅厉珩口中的“黑蜘蛛”有关?
昨晚傅厉珩受伤了。
还让一群人去追捕……
她咬牙,梗着脖子,嘴硬的很,“要让你失望了,傅少将不在这里。”
然而那人,怎么会信?
他手劲儿大了些,往里一压,咬牙切齿,“不在我就杀了你!”
匕首往里一割,娇嫩白皙的肌肤,立马划出一道血痕,姜洛闭眼,周围听见动静士兵已经涌了上来。
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这一动,可就出事了。
冷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而旁边有不少医生护士闻风赶来。
卫硕从帐篷里冲出来,手套还没来得及取,看见姜洛被劫持,急的想往前冲,“姜洛!”
旁边邱淼一把将他拦住,“卫硕!你冷静点!”
这不是该逞能的时候。
卫硕脸上青筋暴凸,眼镜框斜了。
他恨不能冲上来将她带走。
姜洛大喊,“邱医生,把我师父带下去!”
关心则乱。
若是师父在这儿,说不定事情会变得更糟糕。邱淼和其他几位护士一起,摁着卫硕,把他扭回了帐篷。
邱淼回头看了姜洛一眼,别有深意的眼神。
姜洛朝邱医生感激一笑,看了周围半天,没有看见傅厉珩半个人影。
她心底一酸。
他一定是不在吧,
想想也是。
他……
怎么会出来。
“只要傅厉珩出来!谈妥了条件,我就放了她!”
这人手下劲更大了,勒住姜洛身子,让她纤瘦身板暴露在空气中,“不然我杀了你们!”
他似乎是用尽全力在嘶吼。
周围士兵开始举枪,扳动保险,姜洛眼眸一缩,卫硕已经被几个医生带下去了。
气氛一时沉寂。
姜洛笑了两声。
那人警惕起来,箍住她脖子,“你笑什么!”
她笑什么?
姜洛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漂亮脸蛋迎着风,手心全是汗,“我笑你愚蠢无知。”
匕首深入了一分。
疼痛有些明显。
姜洛呼吸急促了不少,她佯装镇定,“他傅厉珩是一个少将,冷血无情,你拿我做人质,跟拿阿猫阿狗做人质都没有区别。”
他手指在颤抖。
姜洛咬了咬牙,脖子被迫扬起,眼睛风吹的眼泪往外涌,她嘲讽,“你不过也是贱命一条,他杀你就杀你。你以为,你能从他手里拿走什么?”
要不是走投无路。
这人也不会前来送死。
恐怕是还抱着一线希望。
“闭嘴!”
这男人肮脏手臂箍着她,她看不清他表情,却能察觉到他语气里的阴森可怖。
“傅厉珩杀了全部我兄弟,现在我只要他放我女人出去!他要不放,我杀一个是一个!”
姜洛身子一颤。
她闭眸,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杀不了的。”
她指甲陷入掌心,掐的肉生疼,脸被冻的冰冷,“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话彻底激怒了那男人,他抬起胳膊,正准备一刀割喉。
“砰!”
身后一声闷闷地枪响。
血液四溅,热乎乎的血满天飞,旁边传来护士惊恐的尖叫。
要挟姜洛那只手还停在肩上,那人却没有再动。只身上,温热体温和血液热气,不停围绕着她。
鼻腔是浓重的血腥味。
热的。
姜洛僵在原地,手心展开,风吹干汗,一片凉意。
直到他缓缓倒下,雪地里一滩血迹蔓延,她喉咙里一股腥味,跌跌撞撞往前冲了两步,趴在雪地里,肆无忌惮开始呕吐。
“呕……!”
太恶心了!
那个人的手像八爪鱼一样。
那血,那温度。
恶心的让人反胃!
头顶一片阴影,下一秒,一只大手在她背部柔软拍着,男人神色复杂,那眸子要迸出火光般。
“没事了。”
她呕吐不出东西,胃里空了,只有酸水。
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知是哪里委屈,她“哇”一下大哭。
他脸冒着冷气,不忍心看她痛哭,伸手将她抱住,她小手搂着他脖子,像找到了依靠。
脸埋在他胸膛。
肩膀耸动,哭的伤心。男人冷眸沉了沉,箍得更紧。
她是吓坏了。
张依依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脸关心,“洛洛,你没事吧?少将……”
男人没理张依依,抱着小女人站起来,在冷冽刺骨的寒风里,像抱小孩子似的,将哽咽的小女人抱着往帐篷里去。
他沉声,“叫卫医生!”
命令口吻。
不容他人靠近。
张依依咬了咬牙,面色不变,“是,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