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一言不发。陈雨婧在这种情况下，考虑的却是不能出门。他可以理解，却无法认同。
他经历过的孤独，和陈雨婧所经历的孤独，是截然不同的，他没办法感同身受，甚至偶尔会对陈雨婧这种被人过度保护的生活觉得羡慕。他实在没法违背本心，说出安慰的话。
“好了，小明，把我放下，快去帮欧叔。”
李天明把陈雨婧放进车里，摇了摇头：“我在这里陪你。”
“我没事，欧叔人很好，我不想他出事。”
李天明犹豫：“等我，很快回来。”然后转身跑回溜冰场。
“司机大哥，没事吧？”李天明看到司机身上有了不少伤口，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回来干什么？小姐呢？”司机显然受伤不轻，嘴角还有些他没擦掉的血迹。
“我已经把她放到车上了。”
“蠢货！调虎离山没听说过吗？车上的结界没人维持撑不了多久的，你快回去！”司机又急又怒：“还愣着干嘛？你是猪脑袋吗？”
“结界？可是，我不会维持结界啊！”李天明闻言也有些着急：“你去维持结界，我来对付它。”李天明看清楚了袭击者，是一身白衣的男人，不过李天明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妖怪。
“你？能行吗？”司机刚说完，敌人就又发动了一次袭击，不过被司机躲过了。
李天明也趁此看清了对方的攻击武器——从尾巴射出的钢刺，刚刚把地面打出坑洞的应该就是这些钢刺。
李天明点了点头：“放心吧，就算打不过，我也有信心躲开。。。”
“啊——”陈雨婧的尖叫声。
“小姐！”司机一下跃起，向门口冲去：“这里交给你了，这些刺有毒，接着这个。”
李天明伸手接住，是一双手套，入手冰凉，不知是什么材质，不过他也不去想，迅速把它戴好。
“想走？”白衣男子叫道，又射出了一些钢刺，但是被李天明在半空中打落下来。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这小子什么速度。这些钢刺他只能捕捉到一点轨迹，主要靠运功把毒素逼出来，可是李天明居然是在半空中把这些全部打落下来，虽说是戴上了天蚕丝手套，但是这等眼力和速度，即使再怎么训练，大部分的除妖师还是做不到的，毕竟他们靠的是法术修为，妖怪才主要依赖身体素质。
果然，能被夜神大人看中，收做徒弟的，绝不可能是寻常人。念头一闪而过，司机很快赶到停车的位置，有几个小妖正在接连不断的攻击着结界。
司机顿时火冒三丈：“混账，小姐别怕，我来了。”说着他迅速拿出几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就看到几张符咒被点燃，然后迅速飞向几个小妖，将其消灭：“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司机没听到回答，于是凑近车窗一看，才发现陈雨婧已经昏了过去，不过他并没有打开车门进去查看，而是守在车门前警惕地望着四周，以防有妖怪趁机偷袭。
溜冰场内。
“小子，你应该是猫妖吧？为什么站在人类那边？”白衣男子停下攻击，问道：“是因为人妖和平共处条约？别天真了，人和妖自古以来就是死对头，是不会有真正的和平的！”
“哦？那怎么会签订这个条约呢？”对方说自己是猫妖，李天明没有反驳，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是妖。
“哼，狼王只不过是不想和白夜个老家伙拼个两败俱伤罢了。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再过几十年，妖的时代自然会到来！”白衣男子傲然说道，在他看来，人类只不过是寿命短暂的可怜弱者，妖才应该是世界的主宰。
“所以说，这次是狼王派你来的吗？”李天明追问道。他已经想明白了，是人还是妖并不重要，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就好，种族约束，他不会在意的。
“哼！这种小事，怎敢劳烦狼王费心！”白衣男子一脸坚定，然后忽然皱眉：“你！如果再妨碍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么说，就是你自作主张咯。”李天明嗤笑道：“而且我几时需要你客气了？真是笑话！”
白衣男子明显被李天明的话语激怒：“找死！”
白光一闪，李天明条件反射，以最快的速度就地一滚，可是依旧感觉到背部传来危险的信号，于是全力扭动身体，在滚动过程中强行完成了一个侧翻。
然而——
背部传来的剧痛，几乎让李天明无法爬起来，而且刚刚在那种速度下，强行做出横向翻滚，使得他的腰部有些扭伤。
“咳，咳。”李天明忍不住咳了两声，却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伴随着咳嗽涌了出来。鲜血淌在冰面上，迅速变冷，变黑，冻硬。
“怎么？就这点本事？”白衣男子轻蔑道：“不是不需要我客气吗？”说着把他那条锋利、滴着毒液的尾巴伸了过来，挑起李天明的下巴：“知道吗？我只要轻轻一扎，就算是白夜来了，也休想救你的命！”
李天明此刻没有丝毫力气反抗，看来刚刚的那道白光就是这条尾巴。原来藏在白衣下的尾巴居然这么长，而且尾巴本身的速度甚至是发射钢刺的两倍以上。自己刚刚几乎是凭借本能才躲开了尾巴的攻击，却没能躲开滚动过程中对方近距离射出的钢刺。
一击！仅仅只中了一击，自己就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吗？李天明不由地苦笑。国字脸说得没错，自己真的，太弱了！
刚刚看到这些钢刺将冰面打出坑洞的时候，李天明还不觉得有什么，知道刚刚被钢刺击中身体，才明白这是怎样的力道！这就是妖的实力吗？
背后犹豫撞击产生的剧痛，以及毒液导致的灼烧感，反而使得李天明的意识保持着清醒。他没有反抗的力气，只是强忍住吐血的冲动，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哦？是吗？你动手试试，我看看你有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
随意熟悉的霸道语气，国字脸凭空出现，一只手掐住了白衣男的尾巴。
“师傅！”李天明激动的叫出声，却紧接着吐了口血。
“白夜，你怎么会来这里？”白衣男似乎不能接受这一事实：“这不可能！”
“我怎么就不能来？”国字脸一脸轻蔑：“怎么，不是说我来了也救不了他吗，你慌什么？”
“哼，白夜，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女儿现在肯定已经被梦魔控制了，如果不想。。。”
“你是说。”国字脸伸出另一只手，手上正掐着一条黑影：“它吗？”
“怎么会这。。。”白衣男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尾巴传来一股巨力，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冰面上。
“咳，咳。”白衣男伴随着咳嗽，吐出不少血，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爬起来了。
同样是一击。
李天明瞳孔忍不住收缩：国字脸，他的师傅，究竟是有多强！
咚——
咔嚓——
国字脸紧接着随意踏出一脚，落在白衣男身上，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以及骨骼的碎裂声，以国字脸的踏点为圆心，溜冰场的冰面出现了一道道密集的裂缝。
噗——
白衣男一口血喷出好几米远，死狗一般地趴在地上。
呕——
白衣男喷出的鲜血险些落在李天明脸上，迎面而来的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让李天明忍不住吐了起来。
国字脸却没有丝毫心疼的意思，一把提起李天明，然后燃起一张符，猛的拍在他背上。
噗——
李天明同样喷出一口鲜血，不过这血却是墨一般的黑色，吐出这口血后，李天明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不少，背后传来的灼烧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谢师傅。”李天明勉强站立着，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白衣男，背部有一个明显的凹陷，凹陷的位置与自己受伤的位置几乎分毫不差。
“嗯，先带婧婧回去。”国字脸略微点头：“伤好了接着训练吧。”
“是。”李天明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徒弟给师傅丢脸了。”刚刚司机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说明他至少承受了数次攻击，而自己居然连一击都没法承受。
其实刚刚司机依靠术法和符咒抵消了大部分伤害，如果是让他依靠肉体硬抗一次攻击，恐怕连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可是李天明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自己很没用，训练了那么久，进步神速，甚至整个人都有些膨胀，训练也没有最开始积极了。这一次的完败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在人和妖的战斗中，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斤两绝对是致命的，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国字脸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示意李天明赶紧离开。
李天明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溜冰场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动物的尸体，残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这些不是寻常动物，李天明能够感觉到这些尸体上有妖气的存在，和自己身上的妖气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