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南的分析和判断,廖青儿更是六神无主,“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斩首。”
钟南也不希望廖青儿被那个叫康定复的卑鄙小人给骗了,不过他目前真的没有办法,也没有实力去解救廖传志,只得暂时稳住廖青儿,“你也别着急,等我想想办法再说。”
廖青儿听得钟南会想办法,原本六神无主的她莫名平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她对钟南的话,有一种特别的信任感,觉得对方肯定不会欺骗他。
廖青儿是江湖儿女,远比那时的普通女子洒脱得多,此时有了主心骨,便不再去为营救父亲一事烦恼。她从很小的年纪开始,就和父亲一起加入了白莲教,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肯定不会是“美娇娘”的类型。此刻的廖青儿便恢复了正常性格,大大咧咧起来。
“叫你钟侍郎总感觉怪怪的,不如称呼你钟大哥吧?或者称呼你南哥?”
“都行,你觉得哪个顺口就叫哪个!”钟南也不喜欢同龄人叫他“钟侍郎”。
“哈哈……那我叫你南哥好了,因为我发现她们都叫你钟大哥,我得和她们不一样。”廖青儿拍了拍手,随后有些自得地说道。
钟南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廖青儿说的“她们”是指秋香和姜沫,只是他没想明白廖青儿怎么会知道。
“你在暗中监视我?”
“谁有空来监视你啊,只是我过来的时候,听到你们说话而已。”廖青儿辩解道。
钟南觉得也是,真要是有人在监视他,也不至于那么近距离地进行,否则胡焕山等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发现。
“你以后小心点,在他们撤销你的通缉令之前,别到处走动。”
“那我住哪儿,要不住在你这里?”廖青儿半开玩笑半当真。
“我的宅子小,怕你住不习惯。”钟南拒绝。
“哼,那个什么姜姑娘,还不是住得好好的嘛。怕我连累你就明说,何必找什么借口!”廖青儿很不高兴。
“我真怕你连累,早就赶你走了。”钟南分辩着。
“既然不怕连累,那住你这里有什么,我看你后院不是还空着几间房吗?”廖青儿看来是真打算住在钟府了,否则不会连后院有没有空房间都摸得一清二楚。
“你要真想住这里,去和我娘子说去,只要她同意,我没意见。”钟南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相信廖青儿没那个胆量去找秋香。
可是钟南真的低估了江湖女子的大胆程度,廖青儿没有被他吓到,反倒是跃跃欲试,“去就去,你娘子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我不成!”话一说完,不待钟南说话,便找秋香去了。
直到房间的门重新被关上,钟南才反应过来,想追出去阻止对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作罢。
过了没多久,秋香和廖青儿便手拉着手,来到钟南面前。
“钟大哥,既然青儿妹妹想住在钟府,我们后院又有空房间,那就让她挑一间住好了。你说呢?”
“可是她现在不能抛头露面,要是被官兵发现了,会是个大麻烦!”
“我尽量少出门就是啦。何况就算要出去,我也会简单易下容再出门,不会被人发现的。”看样子,廖青儿是铁了心要赖在钟府,已经考虑好了各种问题。
“钟大哥,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秋香站在了廖青儿一边。
钟南想不明白廖青儿是如何说服秋香的,短短十多分钟,居然让秋香和她统一了阵线,难道秋香不怕“引狼入室”吗?他向秋香抛去了一副不解的目光,却见对方盈盈一笑,似乎早就有了主意。既然如此,钟南便不再阻拦,只要能瞒住官兵,其他的就由着她们去吧。
晚饭之时,钟府的饭桌上又新添了一副碗筷。这让钟南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小白文,里面的男主把自己的豪宅分间出租给了好些女子,有警察、有护士、有老师神马的,最后这些女子全部被他收进了后宫。虽然没看完就弃了书,可是钟南却发觉,他现在的情形倒是和那本书里的状况很相似。
难道自己走了桃花运?钟南是不相信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个魅力,马上就是三十岁的人了,在古代已经算不得青年,何况他又不是才华横溢的白脸文人,只是个在战场上留下多处伤疤的武夫而已。
钟南的性格里有很矛盾的地方,有时候会很自信,有时候却会极力否定自己。即使穿越到了明朝,这些性格上的特征,依然存在,并没有在时空隧道里得到修正或是改变。不过,钟南觉得这样很好,这才是本来的自己,尽管性格不完美,却是真实的他。
随后的几天,钟南发现自己的日子,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每天可以稍微多睡一两个小时,其他的区别不大。
当然也有些细小的改变,那就是后院里多了些人气,连水池里的鱼儿似乎都变得欢快了一些。钟南的面前,每天都会轮番飘过三个不同类型的美女身影,或沉稳大气,或热辣直爽,或明理可人,让他也感觉到了夏日的气息。
五月十八,内阁的空缺终于被朱翊钧给填上了,只是新入阁的两人并不是之前的热门人选,这让京师的大小官员颇觉意外。
沈一贯,字肩吾,号龙江,浙江人,是当时著名诗人沈明臣的侄子。沈明臣是万历年间的“三大草根诗人”之一,文学造诣很高,连带着沈一贯也满腹诗书,颇有才华。他便是此次入阁的二人之一。
沈一贯是隆庆年间的进士,不过成绩比较靠后,是二甲的三十六名,加之中进士之时年龄已不小(三十八岁),是以起点并不高。他从万历二年开始,便在翰林院任职,历任翰林院编修、日讲官兼经筵讲官,因与张居正关系不好,一直未受重用。
张居正死后,沈一贯改任左春坊左中允兼翰林院编修,历任侍读学士、右春坊右谕德、吏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加太子宾客。之后又升任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一年前,皇帝任命沈一贯为南京礼部尚书,不久后又让他成为正史副总裁,协理詹事府,但不知何故,沈一贯并未赴任。这一次,朱翊钧更是予其东阁大学士的身份,让其即刻赴京上任,相信沈一贯是不会放过如此的大好机会的,毕竟内阁和南京的礼部不可同日而语。
另一个新入阁之人是沈鲤。
沈鲤,字仲化,河南归德府人,所以又有很多人称其沈归德。沈鲤是嘉靖年间的进士,大学士高拱还是他的主考官和同乡,不过沈鲤为人光明磊落,升迁全是凭的真本事。
沈鲤历经嘉靖、隆庆、万历三朝,算是不可多得的三朝元老级人物,朝野之间颇有声望。朱翊钧还是太子之时,沈鲤就是他的老师,曾经做到了礼部尚书一职,后来因为人正直,不懂得变通,多被朝中同僚攻击,一气之下,辞职回了河南老家。
沈鲤回到老家之后,并不是赋闲在家,而是上书万历皇帝,为民请命。一是修复古黄河大堤,二是为水决不断的古黄河修一道分水区,以便汛期来时,滔滔的河水能分流出去,这便是被归德府当地百姓称为“沈堤”的一段黄河长堤。
据说“沈堤”的得名,是因为这段堤坝能够完工,全赖以沈鲤和他的兄弟们出资。大家都清楚,修长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归德府的这段长堤有一百多公里,高度超十米,堤坝底部宽度近百米,修了十四年。
期间朝廷划拨的资金一度停顿,后来干脆就断了供,是沈鲤坚持将长堤修了下去,没了资金就自己无偿提供。单单这一点,就让钟南佩服不已。
“二沈”的同时入阁,让残缺的内阁重新充满战斗力,王家屏和赵志皋也不用每天忙得累死累活也干不完工作了。
不过听到这个内阁名单的时候,钟南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沈一贯这个人的大名,他在原本时空中是有听过的,不过不是好名声。
沈一贯领导的“浙党”和太监们的“阉党”以及“东林党”等党派,相互倾轧,导致了明朝的快速衰败。要是历史还是按照这条路线走下去,那么沈一贯和他的“浙党”就快要站上舞台的中央了。
决不能让这帮人得逞!钟南在心里呐喊着。
……
五月下旬,“二沈”到位,内阁得以顺利运转起来。不过这届内阁刚开张,就遇到了难事。
原来,自从中下旬开始,朱翊钧就拒不上朝。起初,满朝文武还以为皇帝只是做做样子,给大家施压,只要等内阁重组完成,朱翊钧定会重开早朝。只是“二沈”入阁后的第二天为早朝日,宫里的太监仍是传来旨意:皇帝身体不适,取消当日早朝。
大臣们怒了,虽说这大明是你朱家的江山,可是我等也有参与治理,不能你想早朝就早朝,不想早朝就随意取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