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清醒,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浑身疼痛得难受。
特别是四肢,犹如灌铅,全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
我拼命地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挣扎了半天。
四周一片白色。
当有护士推门进来时,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所幸,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我活过来了?
悬崖那日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我激动地欣喜若狂。
活着真好。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粉色护士服,推门而入,关门时谨慎地四处张望了一番。
“小姐不要乱动,您的身体已经不能受大的刺激了。”护士见我要挣扎着起床,忙放下托盘,走上前来扶住我。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明明……”我忍不住好奇,问那护士。
她欲言又止,看着我躺好了,才说,“小姐到底怎么惹到那群人了?您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若不是送的及时,肯定有性命危险。他们说你是摔得,可哪里有病人能摔成这样。”
摔的?我冷笑一声,盯着双腿处打的厚重石膏,一动不动。
就连手指也包成了一团。
“而且……”小护士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窗外,神色纠结。
“而且什么?”我顺着她的话问。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小护士压低了声音,凑近我耳朵说,“医生检查过小姐全身,说您目前的生命体征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奇迹。”
我愣怔住。我也觉得,自己坠崖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但明显小护士指的不是这个。
“医生说,你的身体本在五年前受过一次大创,伤及五脏六腑。这次又伤成了这样,只怕新伤旧疾,雪上加霜啊。”小护士心善,一边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五年前?
五年前,我刚好大四,那年我到处去面试找工作实习,生活过得平平淡淡,哪里有她说的什么重创?还伤及五脏六腑?
要真的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为什么我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况且,同我形影不离的闺蜜,当时和我一个大学,也从没有向我提起过。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所有亲人朋友都不知道,这不可能!
“你们会不会弄错了?五年前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经历过重创?”我不可置信地问她。
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普普通通,为什么总有人来告诉我,我过去曾活得那么糟糕?
护士摇了摇头,“不可能弄错。因为……”
“吱呀”一声,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小护士吓得忙住了嘴,象征性给我听了下心跳声,换了瓶吊瓶,便匆忙出去了。
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床边,眼神如冰块般盯着我。
“既然老天不让你死,那我就听天命,留你一命。”顾青州长腿阔阔地站在床边,一张脸阴冷可怖。
顾青州走后,那个小护士再也没有出现过。
新的陪床护士,一句话也不敢跟我说。
我打探不来消息。
大概过了一周,顾青州再也没有来过。
我一直在医院安心养伤。
那天中午,护士推着我出去散心。
天气很好,草坪上绿草茵茵,蓝天白云,周围有不少家属陪着病人散心。
远远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我才发现有些眼熟。
“祁少?”我一愣,脱口而出。
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之前尴尬的相遇,我都一直没能说声谢谢,后来我猜那晚应该是他帮了我。
“祁医生。”护士打了声招呼,等祁少接过他手中的轮椅后,转身走了。
“叫我祁裴就行。”他推着我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树荫下。
他的神色一直阴郁,和上次见过的雅痞模样,判若两人。
他绕到去面前,半蹲着身子,盯着我的眼睛。
“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听说你住院你就赶紧过来了。不过这些天不见,你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我不知该怎么回他,打着哈哈想应付过去,“不过是摔了一跤。”
“又是顾青州?”他突然站起身来,语气低沉的不像话。
我心里一惊,不想让他为我的事儿烦心,“不……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
“何棠,你不会到现在还对他心存妄想吧?他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祁裴气极。
“你说什么?”
“何棠,你这个傻瓜。”祁裴一脸痛苦,语气倒像是同我认识很久一样。
他心痛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何棠,医院已经帮你检查过了……选择性失忆。五年前,你受到过强大的刺激,导致你的潜意识不愿意再回想这些往事。
你是失忆了,可他顾青州没有!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到底干过什么禽兽事!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关注着你,我一直以为只要你忘记那些事,就可以重新开始崭新的人生了。可我万万没想到顾青州竟然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是到处寻找你的下落。五年了,他还是不愿意放过你。”
我脑袋嗡地一声,选择性失忆?我到底遗忘了什么?刺激?重创?
此时的我,很想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可就算我拼命想,那些记忆却永远躲在黑暗的角落,不愿意重现光明。
“那我和顾青州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我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他要让我家破人亡,为什么他要这样折磨我?
祁裴目光悲凉的看了我一眼,“大学的时候,你和顾青州是恋人。那时候的你们是所有学生的楷模。你们关系特别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当时我是顾青州的好兄弟。只有我最不看好你们这段恋情。”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当时我看透了一切,却也只能埋藏在心里。那时他在顾家根本没有地位,他想通过你家的势力来成为他的垫脚石。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当他得到顾家的部分股份后,他开始疯狂报复你。”
我坐在轮椅上,像听故事一样,胆战心惊。
我的记忆中,不仅连受刺激的那一段都没有,甚至连顾青州相恋也没有一点印象。
大概,我是恨他到极致的,可能也是害怕。
“后来呢?”
“后来,大四那年,也就是五年前。顾青州带着你消失了一年,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祁裴述说着这一切,神情悲戚。
我平静地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直到听到他最后一句,我瞬间崩溃,“检查证明,你打胎过两次,怀孕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