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终于下了高速,张哥还是开的那么快,我一个劲的劝解不急这一会,千万别开这么快,就当我们晚起来一会,我本来是宽慰张哥,结果发现他这人经常脑回路跟人两样,我不说拉倒,这么一说,他竟然更快了,说,都怪自己起来的时候没在意她,他是第一个起来的,要是他起来那会稍微动一下荷花,就会更早发现,这会早就到医院了。
小雨被开的过分快的车吓的手直哆嗦,哪里顾得上擦荷花的额头,“张哥,咱们安全第一啊,荷花现在是发烧,要是你那个啥,对吧!”
开车有个忌讳,千万不能乱说话,坐车的人也都忌讳,小雨没把话说露骨,张哥可能是脑子不那么热了,这才寻思寻思算开账了,放慢了速度。
刚把车速稳了下来,我们走的大路左边一条小路就钻出来一辆摩托车,这里还不是标准市区,算是市区周围的以前的县级市升级的市,所以很多摩托车,我们差点就被这个摩托车给蹭上。
那个骑摩托的吓了一跳,我们也吓了一跳。
张哥这下不用劝了,车速正常了很多,小雨继续开始擦荷花,一边擦一边说了句,“荷花姐真幸福,张大哥这么疼着,要是有人也这样待我,我就嫁给他!”
小雨这话说着我听在心里,但是我发现这个时候的我心里怎么都延续不下我跟小雨的未来憧憬,我只是希望眼前荷花好,荷花没啥,就成了。
原来我跟荷花是有情分的,这种情分以前我以为只是我贪恋她的身子,现在才明白,不是那么纯粹,我们之间有老乡邻里之间的根深蒂固的情分,毕竟在这个茫茫城市,如果有一天我只能吃垃圾,如果有一天荷花也只能卖,我们不会彼此抛弃,因为我们是一个层次的人,这个层次叫卑微!
而我跟她在昨天坟前烧纸之后,在她为了保住我那样换取之后,多了更深的一种情分,那是兄妹吧,当然我们在肉体上没有保持兄妹这个词眼的纯洁。
荷花的脸被小雨照料的好多了,但是那只是看起来,我伸手试了试,温度还是那样。
我这么一试,张哥又开始加速。
不过没等我们紧张多久,就到了就近的医院。
张哥说市区中心医院肯定堵,发烧是个医院都一个治疗法子,赶紧就近一家医院先下来。
张哥说的对,这又不是啥大手术,还分个啥医院好坏,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时间上抓紧。
但是就这么一个都不是市区中心的医院,竟然车位都满了,医院停车场的铁栏杆横着已满的大字,张哥停下车,扔了句话,“小瓦,你赶紧下去,直接拖开那破杆子!”
“张哥,医院不是咱厂区,咱说了不算啊,这样干,得罪了医院,人家不要咱咋办!”
“你个傻帽子!”张哥抽了我脑瓜子一下,自己就开了车门下去,呼的拉开那个栏杆,看车老头马上就过来。
“你干啥呢?”
“我还没问你干啥呢,老子都看见里边有车位了,你挡这么个破玩意干啥,信不信老子投诉你!”
“哦哦,对不住了,刚才还满了呢,不好意思啊,小哥师傅!”老头立马变了脸。
张哥上了车就一个急进去,“我跟你说,小瓦,你记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人,都是势力,最实惠的就是来横的!”
我觉得跟着张哥,我学了不少东西。
张哥抱起荷花就往医院冲,医院号太多了,我们进了急诊,急诊在我们前头也有人,前台一行很标准的字,请自觉排队。
我刚学会了对付看车老头的门道,就用上了,吸了口气壮着声音对前台一个护士说,“我们要出人命了,赶紧点!”
护士眼睛都不眨的回了一句,“来的都是重的,我该着照顾谁?”
张哥把抱着的荷花先送到我怀里,拉了护士到了一角,我就在一旁,听见张哥小声说,“护士大妹子,照顾一下,我这家属是真的很严重,高烧很厉害,真会出人命的,大哥求您了!”
然后我就看着张哥从怀里掏出一包烟给了这个护士,护士不要,我心说你还说我傻帽子,你给人家送个围巾啥的,也比送烟强吧,人家这护士一看就不大,没准都没结婚,你给人家烟人家回头咋弄。
张哥又说,“您要是嫌弃,我留您个电话!”
最后俩人嘀嘀咕咕的,张哥一使了眼色,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护士领着我们,进了一间,门口写着专家门诊。
跟一个老大夫说了几句,老大夫就让我们进去。
荷花的确很重,办理了住院手术,要打吊瓶。
医生说应该没事了,我们几个心总算搁置了下来。
一个下午之后过了半夜,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荷花醒了,我先听见的,她喊着要喝水。
我就赶紧端了杯子,扶起她一口一口的喂。
张哥开车太累了估计,根本就没听见,小雨也睡的一塌糊涂,所以醒来的荷花稍微清醒一下,我就小声说,让她别吵醒别人。
荷花点点头,问我她咋啦,然后又问我张茅知道了自己的事儿没。
我就把前前后后详细说了,荷花这才踏实了,我说的时候,格外说了张茅担心她的这一路,为了她不顾命的开高速车,为了她那么火爆的拉开停车场的破杆子,为了他给护士小姐送烟,其实之后我才知道,张哥送钱都用烟盒。
荷花听的本来还昏沉沉的脸色,慢慢好了起来,然后看着呼呼趴在自己床边脚下睡的张茅。
后来荷花看着医院的吊灯,自言自语的说,“我真幸福,那会看电视,总羡慕城里人那么高贵,一生病就打吊瓶,咱们生病了,就是扛着,吃点偏方,对吧,瓦蛋哥,你说,我遇到他,我连病了都这么高贵的治着,这是不是老天在暗中保佑我呢?”
我突然发现荷花跟张茅在脑回路上真是一家子的,我咋都想不到,荷花会这样想。
她不想着自己的身体为了我无缘无故的挨了一次难,不想着自己的烧之后会不会留下点啥,因为发烧本身不可怕,但是烧了啥留下啥,那是很厉害的,她都不想这些,竟然想到的是自己幸福。
荷花除了野,不但善良,还总是看到自己感恩的东西,就像我最初拉她进了省城,我一直担心车上跟她说了没活要自己找,她会埋怨,结果她竟然是感激,感激我这么难都拉她,感激我拿出自己的钱安顿她。
荷花除了经历不好,其实,啥都是好的。
我们说话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因为眼下说的都是见得了人的,所以吵醒了张哥还有小雨。
张哥一醒来就埋怨我咋不喊醒他,刚才做梦都是担心,然后就温柔的摸荷花的头,摸她的头发,就像一个大人摸着生病的孩子,小雨默默的拿走床头上的暖瓶,离开。
我其实就成了灯泡子了。
张哥确定荷花烧退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那样温暖的眼神看着,“花,你呀,就是农村苦惯了,啥都看着挺强的,其实你很弱,一只大狼狗就吓成这样!”
“狼狗?”荷花疑惑的问了一句。
哎呀妈呀,我刚才光顾着说发现她发烧之后的事儿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编的筐子是我们遇到狼狗,她是被狼狗吓得,我没等张茅缓过神色,就赶紧插了一句,“你刚醒来,都记不清了,少说话,多喝水,我把咱们去村里给小雨找烤地瓜的事儿跟张哥说了,那个果园子里的大狼狗太玄乎了,对了,你摔的那跤,额头好点了没?”
荷花顿时明白点了,我们之间对他人隐瞒的东西太多了,有了一种默契。
“我说了,不要跟他说,他会担心的,你咋就说了呢!”荷花这句话我是彻底明白她没毛病了,这么狠的高烧脑子都还这么聪明,呵呵。
“以后啥事都要跟我说,我是你男朋友,知道不?”张茅看着荷花。
我当时目瞪口呆的,男朋友,张茅亲口对我说的,他绝对不会娶荷花,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只喜欢荷花的身子,仅仅就这些,但是荷花很平静,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张茅睡了她这么久以来根本就感觉出来她有过往,她苦苦隐瞒着自己的过往对张茅,其实张茅无需知道,只要感觉就嗅出来了,她也一直对我隐藏着自己在野地里的那些事儿,其实不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缺席过她的事情,她一直以为张茅刚才这句话在他们之间早就形成了 ,只是现在变成了语言而已,其实,这句话之前,张茅的心思转弯很多。
只是那又如何,我知道她很多事儿,可是我对她有了情分,张茅觉察出来她有过往,但是眼下不也有了心思?
原来男人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干,追,这些词汇的区别,都抵不过自己的本心。
荷花身上除了味儿野,心里都是好的,这一点,才让我们都不知不觉的对她从身体上的贪恋过度到了心里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