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侧在我身旁，我把衣服领子使劲往上扯，俩人就走到停车的地方，荷花扒拉总算找出来一个丝巾，把下巴跟鼻子使劲围起来，然后把头发刘海往下扒拉，这样还真看不出脸。

我只能可劲的扯领子，好在这个衣服有领子，我竖起来，然后缩着脖子，然后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往脸上一抹。

我们一前一后的抬着帐篷往回赶，帐篷放在左肩膀上，因为大麻子跟李寡妇就在我们左边那堆草丛里。

衣服是城里人穿的，脸挡住了，大麻子也绝对不会想到天下这么窄，我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而且大麻子跟李寡妇也害怕自己被别人发现，只要我们一会不到处走了，他们就会瞅准机会溜走，他们一走，我们就好说了。

我们搬了几趟，就搬完了，最后一趟拿酒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一对人影鬼鬼祟祟的跑，那大身板，就是李寡妇。

我跟荷花松了一口气，“还是要小心，荷花，今个这是躲过去了，村里方圆几里地，保不准还有谁背地里干啥，这深山，不能长待，你以后别回来了，太提心吊胆了！”

“恩，瓦蛋哥，我也吓坏了，张茅喜欢我，对我好的很，我们可能，可能会结婚，我要重新做人！”

荷花脸上洋溢着幸福，我真想提醒她，别做梦了，张茅就是没玩够她，压根就没想过娶她，可是，我不想说，因为荷花从来没有这样真诚的露出幸福的笑容，我不想打破她眼下的美梦，我们这种人，能在城里有个窝，饿不着，就很知足了，如果能再做点梦，那就更好了，如果一个梦醒的晚，这个人不就多得一会的好吗？

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顺着荷花的心思祝福。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小雨还在玩手机，但是张哥已经醒了，小雨傻乎乎的盯着手机，张茅的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小雨。

荷花有时候挺粗心的，就没发现张茅看小雨的眼神不对，我只好故意弄出声音，提醒张茅，我们回来了。

张茅赶紧抬头，揉揉眼皮子，“太困了，你们见谅着点哈，我不是有钱就装逼的，实在是连着开车太累了，你们也都不会，替换不了，小瓦，我看以后你要学车，考驾照，不然这种事儿，我自己太累了，等你学会了，咱俩就可以轮班开了！”

“我书都念不好，考试都不行呢，哥！”

“只要你还是个男人， 就不会学不会开车，男人，对开车有着天赋！”

“我，成吧！”

“小瓦哥，你脸怎么了，咋那多灰呢？”小雨终于不玩手机了。

“哦哦，没啥，刚才一个坑，没留神，摔了一跤，就是粘了点土，没啥！”

“我看看，摔的重不重啊！”小雨着急的上前，上下打量我，检查。

“真没事，这不，连点皮都没擦，我脸皮厚，轻易不会咋样！”

“恩，你是天下脸皮最厚最厚的人！”小雨确定我没事，轻轻锤了我一下，娇嗔的闪开。

小雨就像是一束阳光，我周围即使围绕着荷花的骚，李寡妇光着的大腰板，麻子那哼哧哼哧的牛干，都会被这一束阳光照耀，驱走。

是的，我的心向往着小雨，那些只是偶尔的瘾。

张哥开始弄吃的，一边弄一边跟荷花说，这地方一般，不如上一站景色好，荷花也说着，是啊，听说这边挺好的，没想到来了是这幅模样，不如明个就走吧，下次不来了。

张哥又问我跟小雨，这地方好玩不，不好玩就明个走。

我赶紧也说不咋样，而且坟圈子纸到处是，看着不好。

可是小雨却说，很好，说坐车的时候还看见有些野山枣，不晓得好不好吃，还想着去摘些呢。

张哥说那就一会到处逛逛，大家玩玩最后再定夺，既然大家一起出来，就不要辜负了任何一个人的想法。

我没再说话，因为这里毕竟是深山，也不是那么点背轻易就遇到谁，何况这是冬天，除了砍树枝弄烧炕料的人，不会太眼杂。

我们在地里挖坑，弄些干草放进去，上边横了掰断的树杈，把一些吃的烤，烤的不一会就冒出香味，有腊肉，牛肉条，还有火腿肠，小雨跟张哥都是地道的城里人，就没这么吃过，俩人美的不亦乐乎，我跟荷花打小经常这么吃，只是我们都是烤地瓜，芋头，对于我跟荷花，腊肉这些东西咋吃都好吃。

我就给大家讲了一些农村孩子打小的事儿，小雨跟张茅听得羡慕无比。

我就说了我们每天夏天都去水库洗澡，钓鱼，摸虾，冬天山上的确有很多野枣，我们几个三五成群，拐着小篓子，能摘好多呢。

说着说着小雨跟张茅越发好奇我们农村孩子都怎么长大的，催着我多说说。

而荷花也静静的听着，我好像也突然感觉到小时候，这片土地用贫瘠带给我们那么多快乐，我从来都是自卑自己是一个农村娃，是一个穷山沟沟没见过世面的娃，但是张哥跟小雨那膜拜的眼神，我才明白，快乐，需要一颗心。

而人之所以不快乐，往往是一味的追逐自己得不到的那种生活，就像我跟荷花要受尽所有想着在城里扎根，成为一个城里人，哪怕每天看着城里的垃圾箱，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都知足了。

可是，城里人也跟我们一样，在追逐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他们竟然感觉跟皇宫一样的大饭馆里的菜都不及蹲在这种满是烧纸的破荒山里烤的食物 ，而且小雨一个劲的说，要是我们也有地瓜可以烤就好了，真不知道这种火烤出来的地瓜会是多么美味。

张茅说不行就明个他去附近的村子买点村民的地瓜拿来烤，小雨高兴的直拍手。

我跟荷花有些紧张了，搞得我都不敢接着讲了，生怕他们听着听着决定住在这里。

但是小雨一个劲的嚷着没听够，我就只好继续讲，但是我变了心思，我开始讲一些可怕的事儿，让他们别留恋这里。

我就讲，夏天我们还吃烤蛇，夏天山上，水库，哪怕是屋前一块小菜园子 ，随便一个草垛，都有可能冒出蛇来，那个棍子压住蛇尾巴，看准了捏住脑袋，另外一个人马上用小刀片围着蛇头一割，然后往下扒，蛇皮就哗啦啦啦的下来了，这蛇生命力强，扒了皮还活着，这时候要赶紧取胆，蛇只有活着时候才能取到胆，一死马上就化了，这蛇胆治病，什么杂病都治，没病也养身子。

我以为能吓坏小雨，没想到小雨更喜欢听了，问我蛇肉好吃不。

我只好往下说，“我吃过好几回呢，有时候直接就是在哪里抓的，大家伙随手扒拉一些就地的干草，一个火点着，把整条蛇捅在棍子上烤，啥佐料都不用加，那肉好吃的很，还有的人喜欢下酒，我见过村里有人把蛇砍成一段一段的，在小油锅里爆炒，加点酱油，那味道绝了，但是那东西真是命强，一段一段的，再炒几分钟，还活着，在锅里就看见一段一段的不停搅动！”

这下子小雨终于害怕了，说看来农村还是很危险的。

我就说，“可不，夏天就是在院里睡个午觉，都不好说，哪里会不会冒出个啥，而且农村的瓦房屋檐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只是不被看见而已，人怕蛇，蛇也怕人！”

“对，他们说人怕鬼，鬼也怕人，人怕的东西，那些东西也都怕人！”小雨接着说。

“哪里有鬼，你看故事看多了吧！”张哥赶紧一脚踢了自己脚前一些坟圈子烧纸，“对了，这附近是不是有坟堆啊，咱们明个说啥也要离开这里，他们说坟堆夜里有鬼火，有，，！”

荷花紧了紧身体，荷花还想着今晚我灌醉张哥，她自己去坟圈子烧纸呢，这么一说，可不要害怕了。

我想着不然我就只能这会灌醉张哥，然后连小雨一块，这样我就能给荷花做个伴了。

于是想到这里，我就说，要是明个就走，咱们就喝点吧，解解乏，而且酒壮胆，这人只要一有胆量，啥鬼都不敢惹。

张哥怕鬼，赶紧启开一瓶酒罐，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小雨，你也喝点吧！”我见小雨不喝，劝着。

“恩---不喝，我才不喝！”小雨摇头。

我没法子了，想着不行我就待会找个别的由头哄小雨。

“小雨，那你多吃点，看你瘦的！”荷花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张茅喝酒上瘾我感觉，喝了一罐，没人劝，又开了一罐，我估计这人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就格外怕鬼啊，要不张茅这是咋回事。

我不能总盯着张茅喝酒，那太明显了，我就继续给小雨讲我们农村好玩的，然后我就说，不行，就玩游戏 ，我讲个好玩的，她就喝一口酒。

小雨说那可以。

我就可劲的讲了，“我们小时候根本就不用吃早饭，几个孩子往山上一钻，一天就饱了！”

“不信，吹牛，那我不喝！”

“我没讲完呢，这山上好吃的多着呢，冬天果园子里掉的歪瓜裂枣，主人不要了，都堆在果树底下，我们这些孩子就捡着吃，那些小果子就是小，不好看 ，吃起来好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