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这一跑,老半天都没再下来。
夜灵芝有些坐立不安了。
她偷瞄了一眼神色自如的夜惊鸿,有些忐忑地悄声问道:“这掌柜的什么意思啊?怎么也不派人下来回个话?”
“回什么话?”夜惊鸿又是嗤笑。
“我们是镇武将军府的嫡出小姐,那头是太子府里的宠妾,得罪了哪头,这店铺掌柜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他还能对我们说什么?”
“宠妾?”夜灵芝自个儿琢磨了几下,一拍手,茅塞顿开道:“对啊!只有得了宠的妾,才能这么嚣张地要清场啊。”
“来了。”夜惊鸿眼见着一辆,由数十位带刀护卫伴驾的奢靡马车已缓缓停在街边当口,马上示意夜灵芝止语。
她迅速起身,眼睛往四周一扫,拉着夜灵芝就将她推进一座不起眼的屏风后头,肃然叮嘱她道:“一会儿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别出来。”
“记住,要保护好自己。”
夜惊鸿匆匆交待完,转身就要走。
“唉!”夜灵芝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惊鸿姊,你,你是要干嘛去?你千万别死……我呸,我是说,你千万别冲动啊!”
“放心。这种货色,我还没放进眼里过。”她轻轻拍拍夜灵芝的头,马上抽出手来,决然离开。
夜灵芝躲在屏风后头急得直跳脚。
她在屏风后,如没头苍蝇般原地转了几圈,突然一拍脑袋:“对啊,我可以偷窥啊!”
于是,她马上将食指伸进嘴里,沾了点唾沫,然后在这纸糊的屏风上,毫不费力地戳了两洞眼。
透过这两小小的洞眼,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一个满头金灿头饰、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子,趾高气昂地从大门口踱步进来了。
这女子姓花,赐名娇娇,本为太子府元良娣身边的一名陪嫁丫鬟。
一朝入了太子眼,飞上枝头做了金凤凰,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除了丫鬟仆婢一大堆,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俱是皇家贡品,可把她美的不行。
花娇娇扭着杨柳细腰,风骚的细叶眼往门口一瞪,涂满脂粉的俏脸马上垮了下来。
“你们都在外头等着。”她不耐烦被一堆眼红自己的丫鬟跟着,冲她们下令道。
“是。”丫鬟们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垂首恭候。
紧接着,她捏着手里的绣金雪绢,转头就喝斥陪驾的掌柜道:“怎么回事?你们做事还懂不懂规矩了?”
掌柜的有苦难言,只能弯腰,不断赔笑道:“是,是我们这次招待不周。”
“不懂规矩?我看你们是不想在这都城里混了吧?”
得了泼天富贵后,花娇娇也没学会一点儿贵妇应有的涵养,还是如从前般,指着对方的鼻子就骂开来了。
“我以前是怎么吩咐的?我进你这腌渍小店前,你们必须要打扫陈除,熏香摆花,还得铺上红地毯!”
“可你看看你这外头脏的乱的,这是人能进的地方吗?”
“我看猪圈都比你这破店子干净!”
花娇娇骂功一流,很快就将那面色发紫的掌柜,骂得狗血淋头。
她骂了一阵,直把自己也说的娇喘不息,才翻翻白眼,不耐地伸指一点掌柜,道:“行了,今儿你们这么不精心……一会儿我挑的东西,可都要折价给我,懂吗?”
“是,是,绝对优惠!”掌柜见这小蹄子总算肯把事情给揭过去了,面上诚惶诚恐,心里却暗骂这花娇娇不过就是一贱婢罢了,还敢来他们多宝阁摆谱?
她怕是不知道,这多宝阁的东家,是都城里哪位活阎王吧!
“哼!”花娇娇这才继续扭腰摆臀地往里走。
结果她一进门口,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正悠然地端坐在最显眼的椅子上。
花娇娇瞬间大怒!
她几步就走到夜惊鸿的面前,正欲发作时,却被这陌生女子的惊人美貌,给怔住了。
只见这容貌倾城的女子,不过随意地往这椅子上懒懒斜斜地一靠,可自有数不清的风流妩媚,从她的眼中身上,倾泄而出。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令人窒息胆寒的威压,混杂在她那无双媚意中,向自己扑面袭来!
不过一个轻蔑的眼神,花娇娇的嚣张气焰,就被夜惊鸿活生生压下一头。
但不过转瞬间,花娇娇的心里,就被滔天不绝的嫉妒羡恨给彻底吞噬干净。
凭什么?
花娇娇如毒蛇般,死死盯着她那无人可及的美艳脸蛋,恨得咬牙切齿。
太子府里美人如云,比之东璃皇宫也是不逞多让,可哪怕她自认美貌不输旁的侧妃妾室,可与这般风华绝顶的人儿一比,可不就成了一坨渣子吗?
可她已经是太子眼中的第一人儿了,这女人怎么能这么大胆,居然见了自己也没见礼?
花娇娇涨红了脸,满脸的脂粉沫沫,都被气得发抖的脸皮,抖落地“簌簌”往下掉。
她正要厉声喝斥夜惊鸿,却见这女子突然坐正了身体,冷冷出言道:“掌柜的,懂不懂规矩,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都敢领到本姑娘面前来嘚瑟,还想不想在这都城里混了?”
夜惊鸿直接把刚才花娇娇讥骂掌柜的话,又给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
花娇娇的眼神,瞬间狰狞!
“你个什么东西,还敢骂我?”她扑过去,就想用指甲去挠花夜惊鸿的脸。
她早就在看清夜惊鸿脸的那一刻,就想这么做了!
可她快,夜惊鸿的速度比她更快!
夜惊鸿也不慌张,不过抬脚如闪电般,往她的脚踝处狠狠一踢,这花娇娇便立刻摔个大马趴,倒地不起了。
“啊!我的脚,我的脚……”花娇娇躺在地上抱着断脚不断呻吟痛哭着,她头上的发髻尽散,头钗也落了一地。
夜惊鸿直到此时,才从椅子上慢腾腾地起身。
她轻笑着走到汗答答的花娇娇面前,俯下腰,就这么眉眼弯弯的笑着看她。
“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今天我夜惊鸿就是打你了,你能如何?”
她忽地又收回浅笑,转而面无表情地冷眼觑花娇娇,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你,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