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脑门儿笑了笑，原来唐艺是害怕朋友离开她，所以与其被人甩了，倒不如主动出击，好给自己留点面子。

“咳，我还以为什么呢？你放心吧，我和那些人不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会陪着你的。”

“为什么？你不怕我传染给你？”

“艾滋哪有这么容易传播，我两是好哥们儿，又不发生交配，怎么可能传染呢？”

王朝说出这话，唐艺瞬间尬住，捂着嘴偷笑。

“可是我迟早会死的！”

心情好转没过多久，唐艺想到自己未来所要面对的病魔，又抱头痛苦起来。

王朝直接看傻了眼，原本是一位男人婆，没想到现在会变得这么楚楚可怜。他赶忙站身起来，小跑过去，轻拍她的背，安慰着：

“要不我们去找找皮肤性病学老师，问问她怎么办？”

唐艺抬起头来，无助地点了点头，泪痕铺满了她那张绝世佳颜，她觉得当下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朝扶着唐艺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慢慢悠悠地离开了宿舍。

“你怎么进来的？同学？”

还没离开公寓大楼，王朝就被宿舍大妈叫住。大妈一脸不耐烦地叫喝道:

“嘿，我这一不留神就让你这个男生溜了就去，你说，你进女生宿舍楼干啥来了？”

王朝强忍着尴尬，礼貌地回答道:

“大妈，我这同学生病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偷溜进来，现在带她去看病，你通融通融。”

大妈插着腰，盯着这鬼鬼祟祟的两人看了许久:“行吧行吧，下次别这样了啊。这要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是我当你进去看那啥呢！你小子也算是艳福不浅啊！”

王朝见大妈一脑子污水，本想开口解释，他觉得这事儿要传了出去，校友们会以为他王朝学这么多年医还没找个对象，怕是饥渴难耐了。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好哥们儿的病情要紧，就没理会大妈的污秽言辞，扶着唐艺走出了大楼。

那八百米的长桥，依旧如初，人来人往。

唐艺总感觉别人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偷偷笑话她，躲着她，大概是这病所折磨的，她的精神都有些不大正常。

来到医院，他俩没有挂号，直接跑来门诊室找老师。

他们这些医学生，学习任务繁重不说，学制还长，当初傻傻地进来，以为这八年读完就可以工作，现在看来，那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们毕业后所面对的，还有三年的规培，拿到规培证，才能开始工作。

有的学科比如神经病学，专门治脑子的，三年规培完，还有二到四年的专业化培训。

而有的医院招医生要求是海龟博士，这些医学生还得出国淘一波金，再花个一到两年。

然后才能成为一个大医院的主治医生，那就是医院重点的剥削对象。

因为主治医生的上头，是副主任和主任，而下面则是住院医师。

临床上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住院医师无法解决，只能找主治医生。

而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副主任和主任责骂的，也是主治医生。

患者要求赔钱，找主治医生，因为住院医生没钱；主任要扣钱，扣主治医生，因为住院医生那点钱扣了就没法活；患者送锦旗，写主任的名字，没主治什么事儿，因为他是领导；大半夜有急诊，打电话给主治医生，因为住院医生解决不了而主任要休息。

这就是宪界黑暗的医学界，他们这些医学生也只能慢慢熬了。

所以比起其他专业，学医的并没有什么优势。他们的青春全都埋在了这里。

不过唯一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们看病不需要挂号，直接穿过人群，来到门诊室找医生，告知自己是这里的学生，这些医生都会热情的解答。

他们当然也要利用好这个机会。

走进门诊室，他们等待着这位曾经给他们上过课的医生看完病人后，王朝匆匆忙忙跑过去。

“老师，我们是华曦的学生，我这位同学生病了，你能看看吗？”

这是一名刚入职工作的女医生，可岁月早已在她脸上抹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她的样子一看就不再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不过她还是很热情的，朝着王朝亲切地笑了笑：“你同学得了什么病？”

“是～”王朝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没事儿，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医生都会给你们保密的。”

唐艺见王朝有些小纠结，自己张开口道:“我得了艾滋病。”

刚说完这三个字，女医生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上下大量着这一男一女，随后将目光停在了王朝身上，严肃地说道:“不会是你传染给她的吧。”

王朝一脸的焦躁，心想怎么能每个人都这么污，艾滋病是可以通过性生活传播，看女医生那好奇的眼神，肯定又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

“不是，不是，是我莫名奇妙就得了，和王朝没关系。我们来就是想问问……”

“停！”

唐艺一边解释，一边走了上去，却被女医生一声叱喝叫停了。

她一脸嫌弃地问道:“你们是八年制的？”

二人点了点头。

“那你们应该听我上过课吧。我在课上说过，我不愿意接待艾滋病患者，他们得病了找谁都别来找我。”

唐艺潜意识里突然回忆起来，这名女医生曾说过她对艾滋病患者也是很恐惧的，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患者，所以每次来了一位艾滋病患者，她总是将他们介绍给传染病医院。

“想起来了吧？所以你们还是请回吧，去传染病院看吧！”

虽然女医生这样做有违她的职业道德，但是也印证了宪界人民对艾滋病患者的看法，他们都被视为异类。

听到医生这话，唐艺当然忍不住了，当场大声叫骂起来:“你是什么医生，你对得起你这一身白大褂吗？你忘了当医生的准则了吗？除人之病痛，救人于苦难。你配做医生吗？”

说罢，唐艺愤愤地跑了出去。

“唐艺！唐艺！”

王朝无论怎么呼喊，唐艺都不肯回头，他只好闷着头追了上去。

女医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是她宁可违背职业道德，也不愿意见到这种病人。她知道在宪界，社会舆论不会把她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