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灵语者

见贝尔大哥一脸楞楞的表情，心情大好的冯小煶摇头晃脑的念出一段古诗：“

亿年修炼变乌金

地动天惊静养身

惟应人间求饱暖

一声呼啸化烟尘

”

是啊，煤炭的作用实在太多，除了能生火做饭，它还有一个最大的用途就是炼成“焦炭”，焦炭可用于炼钢，被称为钢铁工业的“基本粮食”！

“黑金？这块黑乎乎的石头能炼出金子？”

那拗口的古诗，贝尔压根听不明白，却能从“金”这个字联想到某些稀少的贵重金属，金子他见过一次，在与其他部落交换货物的时候，那种明晃晃的东西就是其他部落货物的一种，只是小指甲盖那么一点，就需要用二十车的黄薯来换。

只是这块黑石头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似乎到处都是的样子，能有金子那么贵重？

他贝尔是常年混迹于瓜阿斯密林，很少外出。可这不代表他傻，这么个黑乎乎的石头，怎么可能是金子？

好似想通一般，随手就把这块石头丢回给了冯小煶，两只修长的手掌不停的相互搓动着，想要把那黑漆漆的碳灰搓掉。

“诶诶诶，这可是好东西，你别扔啊！”

洞察入微的视觉中，那块煤炭慢悠悠的从空中画了个抛物线。

正在冯小煶要用手接过空中那滑落的煤炭时，身后茂密的灌木丛里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声，一两片粗大的叶子“哗哗哗”的摇晃起来，

二人转眼一看，两条黏糊糊、手臂粗细的深色长虫在灌木丛下卷缩在一起不停的弹动着。虫子的颜色根灌木丛周围的泥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在不停的弹动，乍一眼还真看不出来。

这两只象蛇一样的环节动物自顾自的扭动着半透明的身体，纠缠、翻滚，都想要把对方和自己的身体卷成一团，那动作的幅度显然是在干那事。

“贝尔大哥，这玩意儿，我们叫他什么？”一眼就看出这两只虫子就是大号的蚯蚓，冯小煶故意问道。

“我们叫它肉虫！族人们很喜欢烤着吃，肉有些老，但很香，很扎实，扛饿！这些年部落缺乏粮食，能发现的肉虫都被吃光了。”

说完，贝尔就这么走过去，抓起两只不停扭动的大蚯蚓装进自己腰间挂着的丝草布袋里。显然是准备把这两只难得一见大蚯蚓带回家去打牙祭。大蚯蚓却丝毫没有将要成为盘中餐的觉悟，依旧忘我的进行着原始的交配，拱得布袋表面不停涌动。

“吃？我靠！”冯小煶听得直摇头，内心一阵恶寒。吃的话自己还是不要了吧，那肥糯糯，黏糊糊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恶心人。

“要不，咱们把它们养起来吧！”冯小煶一边往背包里装满煤炭，一边对贝尔说道。

贝尔内心还真舍不得到手的肥肉，闻言有些心疼的说：

“养？怎么样？肉虫钻到地里就找不到了！”

“就是做个大木箱子，里面装满土！让它们繁殖起来，然后放养到我们的黄薯地里。”冯小煶顿了顿，接着说“它们可以帮助松土，使土地肥沃，粪便还可以让黄薯长得更好呢。”

“还有啊，这大蚯蚓.....哦不，肉虫！繁殖得很快的，有一定规模以后，贝尔大哥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冯小煶打趣道。

“哦？真的？那好，我们就养起来，想吃的话我就抓一条。”贝尔笑了，部落的族人们过惯了饥饿的生活，想吃多少吃多少的日子，在他看来，那就是天堂。

双肩背包里被冯小煶塞满了煤块，抬头望了望天：“贝尔大哥，铁质武器会变重的那个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算太远，照我们的速度，估计也就两天左右吧。”贝尔一脸轻松的回答。

“两天？？？还不算太远？”冯小煶心里有个东西仿佛要破碎掉，顿时一脸的苦逼，有些惋惜的说：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吧，可惜不能拿到样本了。”

“那里有什么玄机？”

“那应该是磁铁矿......”

“铁矿？你要铁矿石的话，可以让族长给山上的铁岩部落传信的，如果是铜矿石的话，部落里还有一些，都是准备去换食物的。”

贝尔的回答让冯小煶眼前一亮。

“传信？怎么个传法？”冯小煶问道，难不成还有短信或驿站什么的？

“让人跑一趟啊！”贝尔的眼神里，有一种看白痴的意思。

“我靠！”

猛地觉得自己还真有些白痴，部落里连通用的文字都没有，还停留在画图记事的时代。哪里来的什么驿站、短信。

回程的路上，倒是十分平静。

不是不想去看看磁铁矿，而是他放心不下小倩。小姑娘独自一人和艾迪大长老学灵术，关键是老头子还一副双眼放光的模样，虽然有包子在，却还是担心不已。

沿途的风景很是漂亮，虫民鸟叫悠悠传来，山林葱翠浓郁，一眼清泉汇成的小池塘波光粼粼，虽是下午，却有岚霭悠悠萦绕在山腰，恍若仙境。时不时有些不认识的小动物露出身影。山、水、植物、动物...在淳朴自然的生态环境中灵动的融合在一起。

这真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啊~~~

在这样的环境里，本身就因为重大发现而心情大好的冯小煶更是身心极度的愉悦。不是的对着腰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小动物的贝尔提问：

“贝尔大哥，那个果子可以吃吗？”冯小煶指着旁边长满了红色果子的大树问道。

“不知道，没吃过。”

“那......那个呢？”这次是象黄瓜一样的蔓藤植物，当然比黄瓜大得多。

“不知道，没吃过。”

“我靠，那.....那边那个呢？”这次，冯小煶很确定他看到了巨大的竹笋，竹笋上还有一些被动物啃食的痕迹。齿印不大，排出掉是象熊猫一样大型动物的痕迹。

“不知道，没吃过！”

冯小煶在这世界的十几天时间，依稀发现一个规律：

这世界的物种都和地球相差不大，至少种类都差不多，细节上会有一些差异，比如说多只腿、几只尾巴之类的。但这里的物种个头都要大得多，当然也有一些具有较大差异的，应该是进化道路的分支不同，毕竟，灵术的原理用科学无法解释。

这个发现让冯小煶有些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世界之间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后来的他才知道，现在他看到的物种，只是这大千世界物种世界的一粒沙，沙子外面还有一片沙滩。奇妙的进化道路分支无数，千奇百怪。

有动物啃食，就表示没有毒吧。

没有忍住内心对竹笋炖肉的渴望，冯小煶还是没有理会贝尔的回答，背着装满煤炭的双肩包走到那片巨大化的竹林底下。

巨大的反差让他有点迷糊，甚至让他产生自己忽然变成小人国国民的错觉。

那挺拔的竹节甚至比他身高还高，那高耸的竹尖微微弯曲、随风摇摆，像是一拔冲天不成，形成的抛物线。然他仰酸了脖子。

一剑横扫，有些用力过猛。

锋利的独角重剑穿过竹笋根部，直接在左侧的大竹子上开了一个口子，水桶般粗细的竹节差点被拦腰斩断。

“嗨！”

一股淡绿色的清澈液体忽的从切口喷涌出来。喷在刚刚断开的竹笋根部，哗的一声四溅开来。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刚好飞进因为用力而张开的嘴里。

“这……”

本想吐出来，但舌头上那美妙的感觉让冯小煶一脸的陶醉，那感觉就像的在剧烈运动后喝到的第一口康师傅冰红茶。就像沙漠里快渴死的路人尝到的第一口甘露。

水珠微苦，细细品味后，带着一股竹笋的回甘和清香，只是这么几滴竟让冯小煶体验到一股大汗淋漓以后的畅快。

实在忍不住这味道的诱惑，冯小煶迫不及待的弯下腰，扭头大大的接了一口。

“嗯…哈！”那表情就像喝了一口啤酒。

贝尔仍是现在原地，装作没有看见冯小煶冲他招手。因为从来没有吃过喝过这种植物，所以他要等，等一会看看冯小煶有没有什么异状。万一有毒怎么办？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小厮有什么不良反应，丢掉所有东西也要把冯小煶背回去找大长老。

那边的小厮好像喝饱了，就这么一脸愣愣的坐在地上打嗝。

那刚刚在水塘边洗干净的手，又沾满了土灰，灰噗噗的手掌不停的揉着肚子，本就全是黑色煤灰的工作服上瞬间被印上几个大手印。

“呃！”又是一个饱嗝，冯小煶感觉神清气爽。

“来！贝尔大哥，这个好喝的不得了。”他再次冲着贝尔招了招手。

见对方依旧不动，只是从站立变成了半蹲，一双眼似乎在观察着自己，甚至开始慢悠悠的放下背上的木弓，冯小煶有些无趣了，低头开始剥那根粗壮的大竹笋。

四方岛上地球的竹笋，相比这个就像哈巴狗和大象的区别。一层层的笋壳落地后，比水桶细不了多少的笋肉露出了头。

“好嫩啊。”冯小煶用指甲掐了掐：“小倩肯定喜欢吃。”想到美味过瘾的竹笋炖肉，冯小煶瞄了瞄贝尔腰间挂着的那一圈小动物，打起了主意。

“小厮，你没事吧？”见过了这么久，冯小煶依旧神志清醒，面带笑容。贝尔暗自放下一直警惕的心。站起身来，伸了伸有些酸麻的腿。

“能有什么事啊？来尝尝，真的好喝。”冯小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再次冲着他招了招手。

随后起身，掏出腰间的蛇骨匕首，在另一个竹节上钻了一个小洞，用手指堵住。

“嗯~”初次喝到这液体的，贝尔的反应甚至比冯小煶更夸张，直接扑到竹节上一阵的猛吸。一边吸一边嘟囔：

“瓜阿斯的，真好喝。”

“是啊，瓜娃子的，真好喝。”再次坐到地上的冯小煶用自己才能听懂的四川话自娱自乐。

天气已经不早了，该下山了。

“要不……我们弄点回去？”对这好喝的液体，贝尔显然更上心，一心想着家里的妻子和三个小孩儿。

其实，冯小煶何尝不是想着小倩和贪吃的包子，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正有此意”

独角重剑锋利无比，噌噌两剑下去，一整节竹节和大竹子分离开来，随后哗啦啦的响声中，这一根大竹子就倒了下去，巨大的竹叶漫天乱飞。

竹节很长，将近两米，水桶粗细。这一大截满满是液体的圆柱体可不轻。

“滚吧！”

看着这一大根，自认为自己单薄的小身板还不足以扛的起来，愁容满面的二人同时开口道，随后相视大笑起来。

“贝尔大哥，这东西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名字。”竹节里的液体有着让人感觉幸福无比的味道。眼珠一转，冯小煶想到一个很适合的名字。

贝尔收拾好自己的装备，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角。问道“哦？说来听听。”

冯小煶却双手合十放在耳边，摆出一个很夸张的幸福造型，满是胡茬的嘴脸微微一笑：

“以后我们就叫它…………”

百事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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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我的老腰！”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血月依旧如血。日月同辉的淡蓝色天空，隐约能看见一颗颗闪烁的星辰。

一直弯着腰推竹节的两人同时瘫倒在地。

飘散着袅袅炊烟的部落就在眼前了，山路崎岖，高低不平，二人要推着竹节前进，速度自然要慢很多。

本应该更快的下山路，却硬是比上山多花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疲惫不堪的把竹筒放在了小厮的石屋里，因为，冯小煶的石屋比较近，他也不想再继续推下去了，腰快断了。

贝尔就急急忙忙回家找容器，冯小煶则是要去接小倩了。

把背包、重剑都放到石屋里，他沿着道路走到大长老的屋子，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小倩，小倩，那在哪里？收到回话，收到回话！”冯小煶有些担心，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谁知才过几秒钟，对讲机里就传来小姑娘的呼叫声：

“大叔，我和大长老在挖坑这里呢。”对讲机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却让他松了一口气。

施工现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族人们丝毫没有天黑了快下班的觉悟，依旧卖力的干活。甚至有人不小心摔倒碰破了皮，也依旧没有休息，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下午，一刻也没有休息。

而让他们忘我的投入到建设工作中的原因，不是孔武有力的塔利亚族长，也不是强大的灵师大长老，更不是那个坐在奇怪椅子上的小姑娘。

而是一直蹲坐在小姑娘身边的那头名叫包子的妖兽。

“大个儿埃特尔！你累不？我挖不动了……”大鼻子学着那妖兽的样子突出舌头。本应该挥舞的短锄头却停了下来。

这时，大个儿用蒲扇般的大手“啪”的一下，狠狠地拍中对方的脑袋，拍的瘦弱的大鼻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大鼻子站稳身子，委屈的问“干嘛打我？”

“我是在救你的命！”大个儿一边继续刨着土，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的观察着那只威风凛凛的妖兽，压低了声音。“你看那獠牙，妖兽都是吃人不眨眼的。”

当初给公共厕所选址的时候，冯小煶故意避开了岩石，他可不认为部落里有能破坏岩石的手段。经过族人们将近两天的辛勤劳动，大坑已经基本成型，地表到坑底的两三米范围内全是塑性极强的褐色泥土。1：1比例的边坡没有任何坍塌的危险。

轻轻的走到小倩身边，冯小煶对大长老说道“艾迪大长老，麻烦您照顾小倩了，你看天快黑了，这坑也差不多行了，让族人们休息吧。”

“呵呵，小厮啊，你说得对，该休息了。”说完，大长老挥挥手，顿时，坑里的族人本事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许多人直接瘫倒在地。

——————

“大叔啊，今天旁敲侧击的问了问艾迪爷爷，关于咒语的事。

他告诉我，确实有那么万分之一的人在施展灵术的时候不需要咒语辅助。学校里的老师说，那种人是先天灵体，他们管这种人叫做：灵语者。”

小倩一边半眯着眼睛，喝着竹筒里倒出来的淡绿色液体，一边和冯小煶啃着竹笋炖肉。

第一次尝到竹液的小倩一时间惊喜到无以复加，想继续喝的欲望根本停不下来。

“灵语者？

我是灵语者？”

貌似不太可能，自己没了红色灵晶什么也放不出来。

“哦，他还说，灵师需要到达五阶以上才可以摆脱灵晶的辅助。”空空的矿泉水瓶又被小倩接得满满的。

“哎……五阶吗？好遥远啊。”冯小煶长叹一声道。

用木头塞子塞好竹节中间的小孔，小姑娘其实已经喝不下了，盖好矿泉水的瓶盖，直接把瓶子藏进轮椅背后。

“大叔，你说我们算是一阶灵师了吗？”

“一阶？我看最多算是学徒！”这话泼了小倩的冷水，使她有些幸怏怏的失落。

冯小煶不认为自己二人有着超强的主角光环，自己可以不用念咒，多半还是因为体质，而不是资质。

任重而道远啊。

冯小煶很累，但依旧在睡下之前坚持给小倩捏完了腿。

当他躺下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小倩竟想象出一双小手反过来给他捏腿。真是一饮一啄，一因一果。那小手软软的没多少力气，酥酥麻麻的感觉使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大叔，你辛苦了！”

明亮的灯光下，小倩那双闪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那睡着的身影，看着那疲惫的模样，小倩有些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