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颜疏雨回答,“霜雪之白,止于它的毛发。”
青枫拍掌赞赏,“好名字。”
“吱呀”门应声而开,颜疏雨看见来者是青梧,才敢放下压在心头的重石,青梧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小碗羊奶,眉宇满是怨气。
颜疏雨感到心疼,青梧一向温婉谨慎,能把她气成这样,定然受了不少委屈。
她虽然不能为她出头,但是做个倾诉垃圾桶,还是可以的。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们当做奴仆,而是当做朋友看待。
她们这世上唯一爱她不嫌弃她的人了,不仅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还处处为她着想,不对她们好,简直天理难容。
青梧看到主子询问的目光,更觉得委屈,哽咽地说道:“主子,他们太欺负人了。”
颜疏雨随手扯了一把椅子放在面前,示意青梧坐下,青梧不敢,只是抹了眼角的泪珠,继续说道:“说甚么羊奶是稀有物,下作的人不配吃,最后好说歹说愣是三两银子才肯换给奴婢。”
三两银子么?颜疏雨皱眉,她知道暄和皇朝的物价,三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用半年之久。
不仅如此,还捎带侮辱,确实太欺负人了,怪不得青梧会悲愤成这样。
颜疏雨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倒了一杯水,无言递给她。
青梧充满感激地接过,一饮而尽,心里暖暖的,似乎不那么委屈了,嘟哝又说道:“前些天,明明王妃还当成水喝,何来稀有。”
颜疏雨长叹一声,在此拍了拍青梧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谁叫她不是王妃,不是王爷的心尖宠,活该受欺负。
青梧明白主子的意思,而且见她因此难过,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见暖暖的阳光打在主子脸上,红唇微抿,莹白的肌肤仿佛会发光,青梧看得失神。
颜疏雨坐在桌子边,单手托腮守着白止,然后扯了扯盖在白止身上的衣裳,看着它粉嫩的鼻尖,“我尽力了啊,真的不是我不愿找郎中,是我不得宠,又被罚禁足,连药草都是讨来的。”
“只能靠你自己争气了,要是勾魂使者来勾你,你就挠他,可劲地挠。”
颜疏雨絮絮叨叨地说着,神情充满担忧,青梧不忍看她这样,想了一会,颤颤巍巍说道:“主子,会不会已经……已经死了?”
颜疏雨感到十分不安,青梧想安慰她,往前一步靠近主子,又说:“主子,生死有命,您别太伤心了。”
颜疏雨眉头紧蹙,接着狠狠瞪着白止,“它要是不醒,咱晚上开荤食猫肉!”
青枫吓得娇躯一震,赶紧劝主子打消念头,“猫肉不可以吃,吃了会倒霉。”
“还能比现在更倒霉?”颜疏雨丝毫不怕,倔强说完之后,盯着白止,还没动静,难道听不懂?
青枫才不管这些,一本正经地继续劝:“主子,您别胡闹,总之扔了也不给吃。”
“好啦,好啦,不吃,你去点一支香过来。”颜疏雨吩咐道。
青枫茫然,烧香?立牌位?颜疏雨没好气地推青枫快点去,烧什么香,这孩子,脑洞大的无边际。
青枫带着满腹狐疑离开。
片刻之后,颜疏雨终于等到青枫拿着一支徐徐燃烧的香转回房间,立即站起来,一把抢过香,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放在白止粉嫩的鼻子前。
白止微弱的呼吸喷薄,烟忽地散乱,三人见状,均长舒一口气,还好,白止还有救。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呼呼地灌进房间里,颜疏雨怕白止着凉,抱起它准备挪窝,青枫自告奋勇准备去烧炭。
冬天快要到了。
摆弄好白止的窝,颜疏雨眼尖地看见青梧抚着绣花框里未完成的香囊出神,她微微往后一倒,瞧见香囊式样,鸳鸯戏水啊,那不是给情郎的吗?
难道说……颜疏雨忽然神采飞扬,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儿,“青梧,哪个是你的小郎君?”
青梧脸颊上咻地飞起两朵红云,像白色雏菊上的红蕊,分外惹人注目。
颜疏雨也不着急,哼着不知名的曲继续帮白止换药草,隔了很久,青梧的声音才徐徐飘来:“卑微如奴婢,依然有人爱。”
颜疏雨笑了笑,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多问,吩咐她去帮青枫烧炭。
青梧长舒一口气,飞也似地离开房间,颜疏雨见状忍不住笑出声,至于跑得那么快吗?她又不是吃人的恶魔。
两天后,白止能喝下一小勺羊奶,颜疏雨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懈,“吃得下东西,不管伤有多重,都会很快好起来。”
青枫难得见她由衷开心,附和点头,见到青梧没什么表示,赶紧拽了她的衣袖,青梧苦笑,然后说道:“还不是托了主子洪福齐天,白止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颜疏雨回身放下小碗,乐呵呵地应了,然后看见青梧欲言又止,笑道:“有事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青梧一囧,没想到主子这都能看出来,是她神情太浅显易看还是主子有非人天赋?
青梧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想下去,颜疏雨看到她略带惊恐的神情,哭笑不得,“我只不过比常人敏锐罢了,不是神婆,别胡思乱想。”
这两个侍女是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脑洞大。
青梧悻悻地笑,瞄了一眼白止,立即岔开话题:“厨下那边要的银两也越来越多,它这般天天喝羊奶,怕是养不起。”
颜疏雨感到不解,她看过那些嫁妆,随便典当一件都能够她们吃喝十年不愁,白止吃得了那么多吗?还是厨下那边的人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青梧看到主子疑惑的目光,摇了摇头,解释道:“主子多年积攒的嫁妆已经典当完,剩下的珠宝首饰印有官印,想来无人敢收,奴婢也不敢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