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还想再劝,青枫暗地里拉她的衣袖,劝她识趣些,青梧也就不再多言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主子细心清理白猫伤口,叹了一声,最终妥协:“奴婢去烧热水。”
颜疏雨点头,招呼青枫过来帮忙,青枫满口答应,取来剪子,帮小姐把白猫头上的毛剪了。
颜疏雨包扎了一会,发现很难完全止血,转头吩咐青枫:“你去管家那里要些止血药,就说我不小心摔着。”
青枫满口答应,提起裙摆一路跑出长情轩。
青梧提着铜壶走到院子,发现青枫的背影,连忙叫了一声:“你到哪里去?”
“主子受伤了,我去找管家要些药草。”青枫的声音远远飘来,青梧喊道:“你小心点,叫管家多给些背着,主子伤得不轻。”
“知道啦!”
经过两人一吆喝,全府上下都知道颜氏受伤,包括纪楚楚,她赶紧派甘棠来长情轩询问,被青梧挡了回去。
不多时,甘棠转回长情轩,手里捧着一盒止血散,“王妃听闻侧妃摔着,特意送来止血散,这可是上好的药,相信侧妃很快会好。”
青梧道了个万福:“有劳王妃惦记,奴婢这就禀报侧妃。”
说完之后,作势就要走,甘棠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言笑晏晏,直接将止血散塞到她手里,“侧妃好了才能为王爷分忧不是吗?可别舍不得用。”
甘棠说完转身就走,三并作两步走得飞快,根本不给青梧拒绝的余地,青梧无可奈何只好回到房里禀报主子。
颜疏雨打开止血散,一股药香扑鼻而来,她皱着眉头,仔细地嗅了嗅,像只觅食的小兽。
“确实是好药。”颜疏雨掂起细微粉末洒在白猫的伤口,青梧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绿色的粉末落在白猫脑袋上,白猫接触到粉末的一瞬间,五官皱成一团,来回打滚。
颜疏雨赶紧丢下盒子抱起白猫,接过青梧沾了热水的白布擦去粉末,还好撒得不多。
粉末擦去之后,白猫渐渐地平静下来,颜疏雨松了一口气,认真查看伤势,只见伤口边缘有一点泛黑。
正当她心生疑惑时,青梧捧着一些新鲜的药草走进来,看到地上撒了一层绿色粉末,先是问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不敢擅自踩上去。
青梧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青枫总觉得不对劲,“甘棠会这么好心?火急火燎塞给咱们不管什么,一定有问题的。”
青梧附和点头,她先前也是想着如此,想劝主子谨慎,没想到主子担忧伤势过重,二话不说就撒了,“幸好主子知道白猫可能受不了多剂量,掂了一点点。”
颜疏雨看着越发虚弱的白猫,心里别提多懊恼了,可面上还是得绷着,转身嘱咐青枫捣碎药草。
青枫乖巧答应,拾了两个石头清洗干净之后,又找了个木盆,认认真真地开始捣药草。
青梧没事做,便拾起地上的盒子,发觉还有一些,抬眸问主子,“主子,剩下的这些,可是要扔了?”
“不,”颜疏雨脱口而出,片刻后才找到理由,“或许不适合猫罢了,留着吧,到时磕伤什么的,也好有个保障。”
“是。”青梧收起盒子,盖好之后放到主子梳妆台的柜子里锁住。
青枫捣碎了药草,一点一点均匀地铺在棉布上,递给主子,颜疏雨每清洗一次伤口就要剪一次毛,到最后烦了,干脆剪得干干净净,敷药也好敷。
青梧回首看到白猫变成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声,“主子,您好歹也剪得整齐些,坑坑洼洼的,好似下雨天的泥坑。”
颜疏雨瞪她,“反正会长出来的。”
青梧哭笑不得,“是是是,主子怎么说都有理。”
“本来就是。”颜疏雨似怒非怒哼了一声,敷上最后一块棉布,扭头嘱咐青梧:“它还这么小,应该喝羊奶之类的,你去换一些回来。”
青梧点点头,在主子同意之后,走到梳妆台,打开其中一个木盒,取了银子,快步走出房间,顺势关了房门,再三确认已经关好才离开。
颜疏雨看了窗外秋风萧瑟,生怕白猫冷着,拿了一件衣裳轻轻盖住,青枫笑道:“若是谁病了,得主子照顾,简直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
“你啊,我倒是宁愿身边的人健健康康,一辈子也得不到我照顾呢。”
青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颜疏雨淡淡笑了一下,余光瞥见,这个冬天过得恐怕会尤为艰难。
此前她再怎么忙碌,再怎么颓废,起码不愁吃穿,爸爸再生气,也不会不管她吃喝。
现在想想她在爸爸的公司实习,有时候确实挺气人的,颜疏雨想着想着,忽然红了眼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听到一直视为骄傲的女儿车祸离世的消息,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母亲早亡,爸爸又一直没有另娶,现在连个安慰的人也没有。
颜疏雨鼻子一酸,掉下几颗泪珠,身后传来青枫的声音:“奴婢听其他人说,王妃对待猫,都是命人用棍子活活打死。”
此番言语拉回颜疏雨已经飘远的心思,她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现实,她已经不是那个商业天才,现在只是一个依附他人生存,还不受待见的侧妃。
“唉。”颜疏雨长长地叹气,她怎么这么倒霉。
青枫看到她红红的眼眶,赶紧跑来扶她,“主子,您的眼眶怎么红了,别站在窗口,风大有沙。”
颜疏雨提不起说话的兴味,勉强挤出笑容,算是应答了。
青枫不知她心中的苦,仍喋喋不休说道:“主子,您说王妃那么温柔,对您又那么好,怎么会对猫这么残忍,下得了如此狠手。”
颜疏雨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隔了良久,她想起玄天权漠然神情,才淡淡地回答:“或许人对于讨厌的事物,都会丧失理智,下了狠手也不自知吧。”
她扯了扯盖在白猫身上的衣裳,它的伤,确实是棍子所致,至于为什么没有打死才丢,就不得而知了。
“主子,它长得真是好看,怪不得您会动了恻隐之心,”青枫说完之后,迅速瞄了一眼门口,“您可千万别跟青梧说是我说的。”
颜疏雨展露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想起初见白猫,比霜雪更白的毛发仿佛会发光,血迹斑斓仍然掩盖不住它的出众美貌。
“主子给它取个名字吧。”青枫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