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欲暖,百鸟争鸣。龙脊山脉从一片迷雾中露出半截身体,好似一条盘踞千里的巨龙。
“驾!”古茶道上,十来匹骏马扬尘,上面坐了五个年轻侠客。为首二人年轻俊朗,一人着儒衫,看起来气质宽和自然;另一人身形壮硕,举止沉稳,颇有将才之风。剩余三名揭示面容刚毅,颇有军旅风采。
这五人正是回帝都接人的林修,秦元升一行,随行三人,为前羽林赤甲将领,现在的赤羽门第一批弟子。赤羽门山门正在紧锣密鼓的修筑中,位置就坐落在横云山。西境与东荒接壤处,毗邻龙脊山脉上游。
如今神武大陆的局势,动荡不堪,而皇帝又逆行倒施,残暴不堪,与百姓离心离德,各州流民严重。声誉较好的州府,都聚集了大量的难民。动荡之下,民不聊生,匪患四起。
但这些都不是林修目前要考虑的,他希望早日打开帝墓,找到转生石和破界碑。随后,为家人营造出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自己了无遗憾的离开神武帝墓,去太虚界域急需寻找自己的大道。
“林修,来比比?”秦元升见林修满脸心事,简直比自己还要沉稳,都快赶上自家老头子了,他关切的跟林修说道。
“好啊。”林修咧齿一笑,将自己的备马交给一旁的赤羽门弟子,自己则将缰绳一拉,跑到和秦元升同一起跑线上。
“预备,走!”秦元升仗着自己马术精湛,不断在马上做着各种惊险的动作。而林修则整个人如同羽毛一般轻轻伏在马背上,整个人似乎和马合为一体,随着马儿奔跑,自己也化作一道起伏的浪涛。
“小瞧你了!”秦元升见状一改态度,认真的驾驭起马儿来。二人你争我赶,最终将马儿累得够呛也没分出个一二来,至于有没有人放水就不知道了。
“你说,那皇帝会不会刁难我们?”秦元升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毕竟他们杀了皇帝的钦差,还间接毁了他五万鬼仆,料想他十分心疼。
“他不来最好。”林修面色清冷道。若是他来了,就别走了。
“兮兮姑娘说皇帝身边有一个厉害人物,嘱咐我们千万小心,低调行事。”秦元升别过头,小心道。
“我知道,前方就快到了,我们停下来休整一番,稍微伪装一下,再进城。”此行的任务是将人安全带出来,其他的事情,一律靠后,这点认知林修还是有的。
“听你的。”秦元升几人闻声点头,五人寻了间寻常旅馆住下。要了些吃食和一键大房就没再出来过。
第二日,天气阴沉,雨水颇多,正和几人心意。
五人戴了雨衣和蓑笠,浑身包裹,将兵器藏在一辆驴车上,下马进了城。
烟雨皇都,雾锁长空,平白升起一种气闷感。让住在都城内的达官贵人都觉得不舒服,好似心里压了一块石头。要溯及源头,正是皇帝近几日不知发了什么疯,抄了许多大臣的家,说是什么通敌叛国之罪。
自从皇帝以雷霆手段强行上位以来,已经不知以这样的罪名处理了多少大臣。弄得皇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最近,更是传出首辅陈大人暗沟七皇子,欲要颠覆王朝。
今日晨间,天色未明,便看见密密麻麻的黑羽卫将陈府包围。本来还信任皇帝的人一见到这黑羽卫惶惶然出现在皇都,便知晓屠戮先帝遗脉的事情正是当今皇帝所为。不过事已至此,皇帝已然疯了,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他想要的,是进入神武帝墓的机会,是武道的绝巅,是人道的巅峰,主宰苍生的绝对权势!
而这一切都被林修破坏掉了!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钥匙被林修拿走,自己费劲财力培养出来的鬼卒被林修击杀,早知道,当日就不该放了他!皇帝赌气一般将宫殿内的名贵的玉器,瓷瓶,名画摔了个粉碎,撕了个稀碎。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声响彻宇内。
太监宫女都跪作一团,颤颤巍巍的不敢动作,生怕皇帝发疯麻将他们一刀砍了。
“都下去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众人耳边响起,太监宫女们如蒙大赦,三五成群,逃也似的离去。那年轻的披发羽士才背着手,走进宫殿中。
“废物。”羽士眼中寒芒一闪,皇帝竟然打了个哆嗦。他跪在地上,保住羽士的腿,说道:“给我,给我,更多的鬼仆,我要把钥匙抢回来!我要杀光他们!”
说道最后,他的眼眸又被杀欲吞噬。
“废物。”羽士一脚将皇帝踢开,淡然道:“跟他们交易,换取进入帝宫核心的机会!”
“交易,我不要交易,把他们都杀了就好了,只要再给我十万,不五万鬼仆,我就能培养出气境的鬼卒,这样我就能杀光他们了。”皇帝眼眸中凶光一闪,强硬的表示自己不想低头。
“我说,交易。”羽士虽然声音不大,但蕴含的不可违抗的意志,却传达到皇帝耳中。
“好,交易,交易……”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暗中下定决心。只见他双手一挥,万数鬼仆将羽士团团围住,他恨色道:“将炼制鬼仆的手段交出来,不然……”
“单青,你长本事了。”羽士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变得阴冷,“你怕是忘了我的手段了。”说罢,也不见他如何,那些鬼仆一个个目光变得通红,并且,将目光全转向了皇帝。
“严师,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单青喉管起伏,冷汗浸湿了脊背。他像是想起什么恐惧的事情,整个人瘫软在地,竟然给吓傻了。
……
林修几人成功的混入了皇都,眼见着来来回回巡逻的卫士,和行色匆匆的百姓。一条长街几乎十室九空,寥寥无几的商贾惨淡经营,一片萧索模样,和往日的盛景天差地别。几人肃然,才过去几日,其中变化,却恍若隔世。
“都让开!押解叛贼,靠近者一律按叛贼同党处理!”林修老远听到喊声,看到街面拐角处出来几名黑羽卫,急忙拉着众人背过身,假意挑选东西。
押送陈府上下的囚车足有十多辆,浩浩汤汤排成了长龙,围绕的黑羽卫更是带着厉鬼面具,散发着阴寒的气息,是以一路上安静得诡异。
位于车队前后排的一名少女,头戴枷锁,被拷在车架上。她面容不复往日飒爽,凄苦的神情惹人同情。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大喜,就要呼叫。可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却又化作无声的叹息。
“这皇帝,已然不顾世俗舆论,大张旗鼓派出鬼仆。”秦元升愤慨道。他见林修沉默望着远去的马车,不由疑惑,自己也举目望去。奇怪,那人怎么那么熟悉?
“林修,你觉不觉得……”
“子欣。”林修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什么!”秦元升拔剑欲追,被林修将剑柄死死按住。
“不要冲动,先接出伯母,再行打算。”林修劝慰道。
一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边是自己的亲族,秦元升面色反复,眼神闪烁,最终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几人隐藏身迹,找了间旅社住下,期间,通过隐秘渠道跟秦府中人通了通消息。黎明时分,几人驾着马车,行色匆匆的赶到秦府。好在皇帝暂时没有对秦府动手,林修绕着院子走了几圈,解决掉几名暗哨,对秦元升道:“抓紧时间。”
秦家人并不多,除了秦元升母亲,就一个远房的表妹。二人已经听从计划,将自己扮作一般百姓。由秦元升几人带着,出了城门,一路有惊无险。
“你们先走,我回城内还有事情处理。”林修见马车已经出城十余里,想来已经安全了,便提出告辞。皇都里,他还有一份姻缘要了结。
“我和你一起去。”秦元升迫不及待地策马赶过来。
“此去南疆,路途遥远,途中不知有多少流民劫匪,你放心吗?”林修苦苦劝道。
“这样,你先带着伯母她们回去,跟来接头的兄弟们讲明情由,多派些人手来皇都策应我。皇帝应当暂时不会动他们,我一个人潜回去打探情况,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
“林修,你保重。”秦元升十分纠结,既害怕失去陈子欣,又害怕林修以身犯险。最终他选择相信林修,相信自己的兄弟。
“快马加鞭!”秦元升冷着脸,狠狠一鞭拍在马屁股上,他不再矫情,只希望快点遇到前来接应队伍。
“保重。”西风斜雨,烟雾迷蒙,林修孤独的身影矗立在山峦之间,后背是笼罩在烟云中的皇都。
“驾!”林修策马扬鞭,连贯的马蹄拉出一条白线。
“怎么,交易?”宫殿内,眼窝深凹的皇帝匍匐在地上,沙哑着嗓子问。
“筹码不是都在你手上吗?”羽士淡笑道。
“报!启禀陛下!”进来报告的小将看见皇帝的惨状,瞳孔一缩,假装没有看到的样子,低头继续道:“报!今日凌晨,安排在陈府周围的探子都被人击晕,等兄弟们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接走了。”
“废物!饭桶!”皇帝爬起来,抽出自己的皮带,狠狠的抽击在这名小将身上,将之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请国师饶我一命!”那小将见皇帝狠了心要杀自己,便壮着胆子爬到羽士脚下。皇帝瞳孔一缩,就要下狠手杀了他。
“慢着。”羽士轻笑一声,一脚将小将踢开,说道:“滚吧,自己去刑天殿领罚。”
听得刑天殿几个字,皇帝吓得一个哆嗦,而那小将,还真以为羽士要救自己,急忙道谢:“谢国师不杀之恩!谢国师不杀之恩!”随后,小将低着头,从皇帝面前快步离去,殊不知,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炼狱折磨。
“现在怎么办?”筹码跑了,拿什么跟林之清谈。
“不着急,筹码我们手中还有的是,关键看你怎么用了。”羽士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仰天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