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的记忆倒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春天，那是在洛水河畔上发生的故事。

“喂，你放我下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引去了当时曹植的目光。只见二哥搂着一名陌生的女子，正朝着他走来。女子似乎很不情愿，一直握锤用力敲打二哥的肩膀，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可与那桃花媲美，紧蹙的眉头却比那弯弯柳叶还要动人。

曹丕噙着笑，将阿洛放下，冲曹植说道：“四弟，二哥给你找了个嫂子，你看看如何？”

“呸，什么嫂子！不知羞耻！”阿洛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握拳又朝着曹丕打去，曹丕一个闪身，阿洛差点跌倒，又掉入曹丕的怀中。

“呵，人这般瘦弱，脾气倒不小！”曹丕轻笑。

阿洛一把将他推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脸上更烫了。刚刚在竹筏上，她还觉得这个小男人虽然霸道了点，但还是很浪漫的——现在看来，除了霸道，还是霸道！

“你！”阿洛喝道，又扭头看向曹植，“还有你！”

曹植一怔，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人，竟移不开目光。

“你们多大了？就学会调戏良家妇女了？我可是结过……成过亲的人！看看，你这弟弟也就十一二岁吧？再看看你自己，沉着个脸装深邃，最多也不超过十八岁吧？！未成年！知不知道讲礼貌呀！”

阿洛冲着他们劈头盖脸一顿呵斥，曹植呆呆地站在一旁，曹丕的目光却愈加深邃。

“成亲？”曹丕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却面不改色。

阿洛被曹丕意味深长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正想着如何娓娓道来，跟着她的那些侍卫已经追了上来。

“二夫人，您没事吧……”为首的侍卫上前问道，忌惮地看向曹丕。

“二夫人？”曹丕饶有兴致地重复着这个名词，挑眉，向曹植看去。“四弟，看来你二哥和这位二夫人还真是有缘。”

曹植抿唇笑了笑，不置一词，又将目光移到阿洛身上。以她刚才话语，她的年纪定是在二哥之上，且已嫁作他人妇。只是那身材纤柔如扶风弱柳，面容红润如淡淡桃颜，依然如少女般灵动唯美。

——他见过很多曼妙女子，无人能及她分毫。

“放肆，这可是袁府二公子的夫人，岂容尔等信口雌黄！”侍卫喝道。

阿洛无力地瞅了瞅那侍卫，走到哪都要把袁府挂到嘴边，今时不同往日，谁不知道袁府就快要没落了啊！这不等于自取其辱嘛！

让阿洛诧异的是，那个男子竟然没有对袁府冷嘲热讽，反而收敛起了刚刚的不羁，轻轻点头道：“原来是袁府，失敬失敬，还请夫人莫怪。“

说罢，竟不再看阿洛，只是侧过身去，对曹植说道：“四弟，我们走。”

“想走？！”侍卫冷喝一声，想要拦住，却被阿洛制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那两人也是会功夫的，还是保持距离为妙。正想着，却见那年少的男子突然回头，撞上了她的目光。

阿洛一怔，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勾唇冲他一笑。

曹植也是一怔，一瞬恍惚后，也回以一笑，就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重逢又别离一般，温暖淡然。

“四弟。”曹丕突然说道。

曹植回过神来，看向曹丕。

“原来她就是袁熙的妻，甄氏。”语气中透着无法隐藏的不甘。

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传言非虚，原来她就是甄宓。曹植低头，勾了勾唇角，这次来邺城，也算不虚此行。

“二夫人……”曹丕顿了顿，目光愈渐深邃，“明天，我就要她做我的夫人。”

曹植步子一顿，笑容僵在脸上。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曹丕，只见他目光笃定，势在必得的神情一览无遗。

——很多时候，曹植都很怨上天，若是他在二哥之前遇见她，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