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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枣 第四十二章 心愿

丁素梅慢慢地出现在堂屋的门口。

手扶门框站定之后,似乎是感觉屋外阳光刺得慌,她便眯起了些眼睛,朝院子里茫无目的地看了会。随后转身拿了一把结婚时陪送过来的小椅子,慢慢走出屋来。

屋门口东侧,院墙跟那儿有一颗不大的槐树,雪白的槐花已是盛开,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香,也把一匝斑驳的树影投在地上。

丁素梅拿着椅子走了过去,在树荫下坐下身来,怅怅地出了一口气。百无聊赖中,她的目光又在院子里到处里看着。

此时的她,虽说距离从前的那个充满活力的丁素梅还远着,脸上仍是显得瘦黄,神态懈怠乏力,但较比起刚过门的那阵子,她显然已是强了许多。

院门响动,辫子走了进来。

辫子已来看过丁素梅好多次了。每次来,辫子还都会找出二全替换下的衣服去给洗。她甚至还会把丁素梅的衣服也给捎上洗。

这让丁素梅不好意思之中,也不由地有些感动。

加之从婆婆的一些话里,丁素梅也了解到了一些有关辫子的事情,知道了辫子的为人——对辫子这个小姑子,她在不知不觉间也就产生了好感,喜欢起来。

一见辫子进来,丁素梅赶忙打起精神,站起身笑着打招呼,还想进屋给辫子拿椅子坐。

辫子阻止了他,自己进屋去拿了一把椅子出来,两人一起坐着说道起了家常话来。

过了会,辫子就起身进屋,又去找出几件二全的换洗衣服,还有丁素梅的两件,要抱回家去洗。

丁素梅不让,不好意思地说:

“还是等我自己来吧。老让你给洗衣服,这咋行呢?”

辫子说道:

“这有啥?你身子还弱着,好好休息才是,反正家里爹娘也有几件衣服要洗,拿回家一块洗洗就得了。”

丁素梅只得由着辫子。

辫子抱着衣服往外走,丁素梅把她送到了门外。

看着辫子渐渐走去的背影,丁素梅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是上次辫子来时,也是拿了几件二全的衣服去给洗了。有一天中午,她从里间偷偷发现,二全坐在外间屋自己睡觉的小床铺那儿,手拿着辫子给洗过的衣服发呆,眼圈红红的,当时她就想:他哭了

想到这,丁素梅不禁情潮涌动,一时站在那儿有点呆痴,心里说不清是个啥滋味。

与爹娘和二哥二嫂吃过午饭,辫子又单独跟母亲坐着,絮道了好一阵闲呱。

直到母亲几遍地催促她回家去,辫子这才依恋不舍地起身告别母亲。

对自己婚后的那个家,那个人,辫子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尽管在父母面前时,她是极力去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可终归是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

假如现在上苍给她另外的一条路去走,让她不必再回到那个家去, 那她肯定是会高兴的。

而且,她觉得,自己也只有在母亲的面前,她才似乎又重新找回了自己——她多么想永远留住这种踏实的美好感觉啊!

但是,愿望怎麽可能代替了现实呢?显然,无情的现实更不可能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只能无奈地去踏上没有母亲伴陪的、孤独前行的路。

当她顺着胡同走去,一步步地远离母亲,她很知道:在自己的背后 ,一定是母亲那双送别的泪眼。她怕看见这双眼睛,但又忍不住回了头去看;

当母亲倚门而立、翘首相送的形象一映入她的眼帘,顿时,一股冲动就涌上她的心头。她怕让母亲看到自己夺眶的热泪。于是赶紧转回头,加快了步子走去

辫子出了村往家走着。

当从紧傍着村里果园的路上走过时,辫子情不自禁地便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扭脸朝果园里张望。

今上午,辫子来娘家、路过果园的那会,她也是不由地朝果园多有张望。但那时也许是人们还没有上工,辫子并没有看到果园里有人。

眼下,她听到了果园里传来的汽油机开动的声音,也看到了一些正在给果树打药的人们。

辫子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就放慢了下来,目光朝果园里干活的人们看着,努力搜索着——她知道秦大路就在这些干活的人们当中;

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过大路哥了,她真想看到他,哪怕就是这麽远远地看上两眼也好——那可是她此生唯一的青春爱恋!

然而,辫子一下子却分辨不出哪个就是秦大路,反正那些负责扯拽输药管线的人们里头似乎没有秦大路。于是,她便把注意力放到那些手持喷杆的人们身上。

而手持喷杆、负责往果树上喷药的那些人,一个个却是披着防护用的塑料布啥的,还都戴着破草帽旧苇笠的,这让辫子一时难以辨别出谁是谁

突然,其中有个人停了喷药,从头上拿下了破草帽,开始朝辫子这边注视起来。

辫子一见,心里顿时由不得就是怦然一动,脚下也是不禁一下子停住了——那正是她亲爱的大路哥!

但是,两人也不过仅仅就这么隔远里相互注视了对方几秒而已。因为辫子见大路旁边有两个人也开始朝她这里观望起来,所以她就只得赶忙扭回了脸,脚下又走动起来

大路前些日子已是跟他的表姐定了亲。

关于定亲的事,对大路而言,与其说他是心甘情愿的,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顺从母亲——孝顺母亲更贴切一些。

因为他知道想让他跟表姐定亲,那是母亲最大的心愿。而他又是深深疼爱母亲的,不愿母亲为此而失望与伤心。

他也很清楚,在他和辫子的感情这事情上,已是让母亲跟着悲哀与伤心。他实在不愿再在自己和表姐的这件事上让母亲失望,更不愿让母亲为之伤心,或者是生气。

况且,纵使他的内心里再怎麽喜爱辫子,可辫子终究已经嫁作他人妇,他是情无所寄奈何天!

所以,当母亲征求他的意见——让他做一个最后的表态时,他也就没有多言多语,只是遵照了母亲的意思来就是了。

其实,在他的内心中,虽然他对表姐一向感情也不错,对如今表姐不嫌他家景窘困潦倒而情愿嫁给他的这一举动,他甚至充满了感激,在心里不由地暗想过:就冲表姐甘愿与他人生共度这一点,表姐都是自己这一生当中,应该永远怀着感念之心去好好对待的人!

但是,他一向在感情上都是把表姐当做了自己的一个姐姐,现在却要把表姐当做自己的婚姻对象来看待,这让他心里一下子还真是转不过弯来,总不免感觉得有那么点别扭,从而对表姐一时也就难以找到他跟辫子之间所产生的那种男女情爱的感觉。

对大路定亲的事情,辫子还是今天来娘这里后,才从娘的嘴里得知的。

在最初听到这一消息的一瞬间,不必讳言,辫子内心里的反应实在也难免会复杂些。毕竟大路是她的心爱之人,如今却跟别的女人定了亲,这让她心里首先感到了一种难受也是很正常的。

前面早经说过,辫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也正是因为她深爱着大路,而现实又决定了他们俩今生无法生活在一起,她当然也希望自己心爱的人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能够得到幸福,生活美满——这也是她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最大的愿望。

所以,辫子一当得知了大路定亲的事,在不可避免的一阵难受之后,便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欣慰和真诚的祝福!

辫子回到姚家岭。

走到了家门口,一见大门上的锁开了,辫子就知道是姚铁赶完集回家了,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紧。

辫子惴惴不安地进了家,朝堂屋走去。

没等走进屋,辫子就看到了姚铁正坐在堂屋当地安放着的饭桌前喝酒呢。

俗话说:愁酒喜烟啷当茶。姚铁自从结婚后,心里一直就是感觉郁闷,不美气,因而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姚铁也就养成了时常就喝上两杯的习惯——有点儿借酒浇愁的意味。

平日里,除了跟父亲赶集打铁,家里、地里和菜园上的事情,姚铁很少关心,也懒得多伸手去干,大都靠辫子一个人去操持。

每每赶集打铁回来,除开偶尔到二叔家坐一会,姚铁主要也就是在家里喝点闷酒和睡觉。

一直以来,姚铁还老是以挑刺的目光注意着辫子的举动,稍不如意就瞪眼发脾气——辫子始终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隔膜、没个笑脸,让他一看到、或是一想起来就不禁烦气得慌。

而有的时侯,因为天气等原因不能去赶集打铁,姚铁往往几乎能在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白天睡够了,晚上则像夜猫子一样来了精神,就去在辫子身上发泄他过剩的精力。

不仅如此,姚铁还不知从哪天养成了一个“邪性”,那就是见不得家里锁着门;每一次他从外面回家来,辫子在家还可,只要是一见大门口上着锁,无论恰巧辫子去了小卖部买点东西,或是去了菜园,还是到邻居家有点事情,这些他一概不理会,就只知道火刺辣辣地想发脾气!

这不,姚铁正坐在桌前喝着酒,听得院门响,他就知道是谁进来了。但他懒的抬动眼皮,只是憋气地喝自己的酒。

还未走进屋来的辫子,一眼看到姚铁坐在桌前喝酒的那神情,她看得出姚铁已是肚子里窝着火,于是,她的心里不由地更是乱打鼓起来。

但事已至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辫子只得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走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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