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在一品居门口经历那九死一生,莫小琴的救命恩人那张俊美的脸庞便牢牢印在了她的心上。整整一夜,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以至于她昨夜一夜未眠。
莫小琴觉得若是再不去找他规规矩矩地当面谢恩,恐怕她今后日日夜夜都不会安生。于是这日一大早,她便以一品居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不停打听她那恩人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莫小琴得到了那人下落的线索。一个当街叫卖的小贩说他昨日曾瞧见那人走进了福来客栈。这福来客栈是距离一品居最近的客栈,联想昨日他救她的情况,莫小琴觉得那人就是住在福来客栈。
因为害怕那人退房,莫小琴得知这一线索,飞一般地跑到了福来客栈。她本想先问问店掌柜那人的下落,谁知她冒冒失失地冲进福来客栈,砰的一下狠狠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莫小琴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试图去避开那人的身体。
在即将避开那人时,莫小琴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人的下半身子,黑色的衣服,身材似乎还不错。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莫小琴猛地一抬头,果然,这个人便是昨日救了她性命的恩人。
只是那人再见到她时面容冷静得可怕,就好像从未见过她一般。不过莫小琴却是异常兴奋,当即脱口而出:“恩人,真的是你!我可找到你了!”
“让开。”那人面色阴沉,话语寒冷如冰。
若换做常人,定是半句话都不敢再同他讲了,不过莫小琴虽觉得这人冷酷得令别人心生畏惧,却令她觉得万分亲切。于是她非但不恐惧,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恩人,你是忘了吗?昨日在一品居前,你一把抱住我,这才让我躲开了失控的马车。”
“我记得。”那人冷冷说道。
莫小琴依旧笑着,弯弯的笑眼和一对可爱的梨涡就像印在脸上一般久久不消散。“所以我是来报恩的。”
那人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硬生生避开了她,向客栈外走去。而莫小琴反应倒也够快,紧紧跟到了他的后面。
“恩人,你要去哪儿啊?”
“恩人,你若不让我给你报恩,我便永远跟着你!”
“恩人,我会抚琴,哪日我单独抚琴给你听啊!”
莫小琴连续说了好几句话,可是那人就好像聋了一般,半个字都没有回话。
莫小琴敛去了笑,看起来有些失落,却还是开了口,只不过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我叫莫小琴,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依旧是没有回答。
就在莫小琴丧失信心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十分低沉的男声。
“如墨。”
听到恩人终于回了她的话,莫小琴又如花一般笑了起来,“如墨,如墨,这名字真好听!”
如墨眼中的寒意转淡,只是话语还是十分阴冷。
“你若想报恩,此刻就别再跟着我。”
说完,如墨如同幽灵一般,在莫小琴刚刚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初莫小琴心中因为如墨的突然消失而伤心,转念一想却又突然欣喜起来。因为他本可以见她之时便不等她反应过来而消失,却听她说了那么多废话,这样看来他似乎也并不讨厌她。
一品居。
萧青羽刚刚送走叶凝香和慕景沅便迎来了一个只有他知晓的神秘客人。
“想不到一向守时的墨先生竟也有迟到的时候!”
“临行前突然遇到一个难缠的丫头,是以来迟了些。”
原来萧青羽的神秘客人便是刚刚被莫小琴死死纠缠的俊美少年如墨。而这如墨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帮着叶凝香营救端王,又杀害四个宁王妃,救出宋天翁的蒙面杀手。
“墨先生,所有事情都在我们预料之中,接下来的事便有劳您了!”
如墨冷冷看了萧青羽一眼,说道:“最后一件事,这是我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萧青羽笑了笑说道:“好,此事过后,您便算是彻底还了我的救命之恩,您与一品居便再无瓜葛。”
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还站在萧青羽面前的如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萧青羽凝住了笑,右手紧紧握住茶杯,几乎要把茶杯握碎,似乎对于这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很是恼怒。
很快他的双眉便舒展开来,对着茶杯自言自语道:“如墨啊,如墨,早晚你都会成我的人的。”说完,他还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慕景沅觉得离国强大与否最关键的是贫民的多少,本着多多了解离国贫民的生活状态,慕景沅最终选择先去贱民村了解情况。有了明确的目标,叶凝香和慕景沅的马车驾得更快,出了一品居只用了三个时辰便驶到了贱民村。
村口处挂了个大木牌,上面写着贱民村三个大字,只不过这木料很是不好,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甚至那三个大字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尽管已经开了春,天气转暖了不少,不过这贱民村就好像建在冰窖之上一般,比靖安城不知冷了多少倍。
慕景沅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道:“明明也没离靖安有多远,这天气怎么同靖安差了这么多,冻死朕了!”
听慕景沅这样讲,叶凝香很是贴心地回到马车上翻出一件顶厚顶厚的大棉衣,随后披到了慕景沅的身上。
“皇上,都冷成这样了便不要注意形象了,这大棉衣您还是穿上吧,虽然不好看却是极好的御寒之物。”
“那你呢,你有穿的吗?”说话间,慕景沅已经将大棉衣脱了一半,就准备将棉衣给叶凝香穿在身上。
叶凝香笑了笑,从行李箱子中翻出一件黑色大氅,“我有啊,这大氅很是保暖的。”
这大氅还是慕夕泽被诬陷毒杀先皇时,害怕叶凝香在天牢中寒冷,特意披到她身上的。只是如今慕夕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叶凝香的心中不知不觉地泛起一丝惆怅。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名贵的衣裳啊!”
“呵呵,这是凝香宫外的一个朋友送的。”叶凝香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睁着眼睛朝慕景沅扯谎道。
慕景沅知道叶凝香懂得武艺,入宫也是为了复仇,心中也认定叶凝香并非普通宫女,是以听到她宫外的一个朋友时心中并未怀疑,也没有多问,重新将大棉衣穿在身上,跟着叶凝香走进了贱民村。
贱民村面积不大,不过村民却挺多。村中都是破旧不堪的茅草房,房子一间挨着一间,使得贱民村内看起来永远都是黑压压的。这里的村民各个衣衫褴褛,甚至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看着令人无比心疼。
这些村民呆呆地站在一旁,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朝村内走进的叶凝香和慕景沅。有的还面露惊恐之色,在叶凝香和慕景沅经过时还特意向后退了退,生怕他二人伤了他们的性命。
为了消除他们的恐惧,叶凝香笑了笑,用很亲切地语气说道:“我表哥与我是靖安城中的商人,欲到凛州经商。途径此处,恰逢天色已晚,便想在此处借住一晚。”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上前来,用苍老却十分有力的声音说道:“我是贱民村村长,我姓白。我们贱民村人多地少,生存恶劣,怕是无法满足二位富家子弟的需要。”接着,老者扭过头去,流露出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态。
慕景沅因为老者的话语和神态十分生气,几乎就要暴露身份去治了那人的大不敬之罪,却及时被叶凝香使了个眼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叶凝香依旧笑着说道:“我们并没有什么需要,只是想在这里借住一晚,这些钱就算是我们今日住店的费用了。”说完,叶凝香从腰间的钱袋中掏出一大把银子直接递到那老人的手上。
那老人本想推辞的,可是见了这数十两银子,又瞧了瞧旁边那些缺衣少食的村民,他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好吧,就留你们在此住上一晚。你们给我来。”
叶凝香和慕景沅十分欣喜地跟在那老人身后,而先前呆呆地站在那里的人们全都聚在了一起,他们正在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叶凝香赠与他们的银子,就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到银子一般。有的上去摸了摸银子,有的干脆用牙咬了咬,最后各个流露出十分满足的神情。
叶凝香和慕景沅被老人带到了一个很小的破茅草房中,这草房的棚顶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漏掉了一大半,看起来倒像是叶凝香前世被流放到凌云峰时居住的草房一般。
不过那时候有小木帮她,最后使得房子焕然一新,只是如今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来帮自己,至于慕景沅,叶凝香觉得他不让自己去帮他已经不错了,根本没有奢望他能针对二人的生计做出什么有意义的事。
而慕景沅见到这住所后,当即打了退堂鼓,悄悄扯着叶凝香衣襟,小声道:“叶凝香,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觉得先去富恒商会比较好。”
叶凝香同样是贴在慕景沅的耳边小声说道:“皇上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已经到了这里,便在此坚持一晚吧,否则这出巡岂不是丧失了意义。”
慕景沅有些为难地思索好久,最后一咬牙说道:“好,我们就在这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