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香先是觉得身上因为小虫的爬行而瘙痒难耐,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是那种同时被数十只小虫撕咬着身体的不同部位而产生的难以忍受的疼痛感。然而尽管疼痛剧烈,在叶凝香的身上却找不到半分伤口,就好像她所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是虚假的幻觉一样。
然而无论是虚幻还是真实,叶凝香此时所感受的浑身被撕咬的疼痛感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尽管曾经收到过严格的训练,叶凝香还是不由自主地哀嚎起来,那样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或是对于自己即将死亡而做出的最后的宣泄。
待到那些小虫子全部爬进叶凝香的身体中,原本皮肤表面撕扯的疼痛感便转化为身体内部的翻江倒海。叶凝香觉得无数只小虫在自己身体中肆意乱爬,小虫爬行带来的瘙痒感和吸食自己精元的疼痛感将叶凝香折磨得大汗淋漓、虚弱不堪,原本还能大声嚎叫以减轻苦痛,如今却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的痛苦原本会令人昏厥的,可是叶凝香却没有,不仅没有,神智却是异常清醒。她虚弱得微微垂下了头,听得到那变态在自己面前狂笑,好像十分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想抬头看看那人是谁,可是却没有力气,她想张口说话,可是虽能微微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进来的人笑着说道:“你这蛊虫还真是厉害,刚一入这女娃的身体便能将这女娃折磨得连叫都叫不出了!”
“这只是个开始,这些蛊虫要想把她体内的精元吸食干净大概还要一日左右的时间,到那时如果慕夕泽不来救她,她便气绝身亡,若是他来了,您的这个心腹大患便可如愿除去了。”那变态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果然是端王,叶凝香拼尽所有的力气抬起了头,然后很努力地说出了两个字,“端王。”
端王见叶凝香叫出自己的名讳并不惊讶,甚至走到叶凝香面前,面上尽是阴险的笑意,“就算知道了是我又如何,你这身子已经被蛊虫吞噬,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挽救你的性命。”
然后端王用手拍了拍叶凝香的脸颊,略带遗憾地说:“好好一个小姑娘,非要不要命地来查我,如今你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怪你咎由自取!”
叶凝香心中阵阵酸楚,七年前自己屈辱地死去,好不容易得以重生,这些年一路走来无时无刻不挣扎着苦苦求生,不是因为她贪生怕死,只是因为她想复仇,她想为她冤死的亲人们报仇,她还不想在这个时候死去。
只是她还能活下去吗?按照端王的说法,那蛊虫一旦进入人体便再无自动离去的可能,那也就是说自己在这世上的时间只有一日了。
很多人也许都会想过如果自己只能在活一日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想到这,叶凝香内心不禁暗暗苦笑,因为她的最后一日注定是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被人囚禁着度过,没有快乐,没有兴奋,没有回味,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
“殿下,您修习长生术法已有八十一日,您只需再等一日,等到最后一批蛊虫吃够了精元,我们便可以将它们收回来炼药,那丹药与你所修习的术法相结合,定能让您长生不老。”那变态恭敬地说道。
端王得意地笑了笑,“世人都知道做皇帝好,可是又有几人想过长生不老地做皇帝呢?待我长生之后,这离国今后的数百年,数千年都由我一人掌管。慕夕泽、慕景沅之辈,我要他死,他就多活不了一刻!”端王沉浸于自己的王朝美梦,一时间狂笑不停。
待心绪平静些后,端王又摸了摸叶凝香的脸颊,似乎对于叶凝香即将这样残忍的死去有些不舍,朝叶凝香说道:“小美人,你就好好留在这里等死吧!”
说完,端王和那变态便离去了,只留叶凝香在密室中苦苦忍受蛊虫所带来的煎熬。
慕夕泽从皇宫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进了宁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寻叶凝香,发现叶凝香并没有在她的住处,之后又在王府找了个遍,还是没有叶凝香的下落。
慕夕泽心中一丝不安,于是便去问马忠,“小马!”
马忠正在院子里给丹阳带过来的小花浇水,听到背后传来很低沉地呼唤自己的声音,不禁惊得一抖,浇花的水也不小心撒到裤子上一些。
转头一看竟然是慕夕泽,然后马忠嘻嘻笑着说道:“爷,您这声音也太低沉了些,吓了我一老跳!”
“小马,小叶子去哪了?”慕夕泽有些焦急地问道。
马忠嘿嘿笑了两声,故弄玄虚地说道:“爷还真是把叶凝香放在心上,刚一回来就打听她的去处。”
慕夕泽瞪大了双眼,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少贫嘴,快说!”
“凝香妹子说府中的桃花茶不多了,便出去买点,让我告诉您不用担心她。”马忠依旧笑着,好像看到慕夕泽对一个女娃娃如此上心内心很是兴奋。
慕夕泽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回屋了。
虽然很是疲惫,慕夕泽斜靠在软榻上却睡不着,总有一种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的预感。突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秦骁很粗鲁地冲进了慕夕泽的居室。
“夕泽,快,快跟我出去,丹阳可能出事了!”秦骁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拉着慕夕泽的手臂,一把将慕夕泽从软塌上拉起。
慕夕泽一边拿起外套,一边有些不解地问:“出了什么事?”
“没时间了。路上跟你解释。”秦骁言语中依旧十分焦急,握着慕夕泽的手腕丝毫没有放松,若是慕夕泽再矮一点,轻一点,秦骁估计就能给他拎出居室。
慕夕泽的手腕被秦骁握得剧痛无比,一边抖动被握着的手腕,一边安慰道:“你先别急,有我在,丹阳不会有事的!”
这时秦骁才发现自己的力道大了些,于是松开了手,可是神色上依旧很焦虑,加快步伐朝府外走去。
路上,秦骁向慕夕泽讲述他探查到的结果。原来这丹阳无意中听到小蝶妹妹在靖安无故失踪的事,便怀疑这与近日来的少女失踪案有关,于是独自暗中调查,丹阳失踪前最后去过的地方是个叫做大武牙行的买卖奴仆的商社。
之前慕夕泽只是知道丹阳近日常常往外跑,只当是年轻好玩,没想到是去查案,更没想到查来查去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弄成个行踪不明的境地。
二人很快来到了大武牙行,秦骁没有好脸色地猛地朝门踢了一脚然后带着慕夕泽进了屋。之后,秦骁将剑啪地一下拍到桌子上,怒吼道:“你们掌柜呢,赶紧让他滚出来见我!”
牙行的伙计看秦骁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赶紧上后面通报,不过来的人不是掌柜,而是九、十个八尺壮汉,而且各个看起来都要比秦骁和慕夕泽勇猛。
牙行的小伙计看到这样的阵势心中顿时有了底,朝秦骁白了一眼,然后很瞧不上眼地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跟小爷我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完,那小伙计摆了个手势,只见那几个壮汉一窝蜂地朝秦骁袭来。那秦骁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很有名气的,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壮汉们已经摔倒在地,浑身疼得站不起身来。
那小伙计见这架势,顿时双腿发软,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相当厉害的主,于是躲在柜台底下,十分谨慎地企图爬着逃出去。正当其万分惊恐时,小伙计只觉脖间微微发凉,转头一看才发现秦骁的剑已经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小伙计双手合十,不停朝秦骁跪拜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此时秦骁面容变得十分冷酷,蹲下身,正对上小伙计的脸,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见掌柜。”
七年前,大武还是个四处给人押货的小人牙贩子,手下也不过就又那么六七个弟兄。不过五年前从没赌博过的他在赌场小试牛刀竟然赢了许多钱,自知不是什么赌博的好材料,于是再不参赌,而是用赢来的钱开了这间牙行,光明正大地做着买卖奴仆的生意。
这几个月来,大武的生意不断,总有个常客每隔几日都会朝他手中购买奴仆,而且出价不菲。而他搜罗的奴仆,或者就是家中饥寒交迫被迫被卖出的,或者就是家中犯了重罪被官府委托着代为出售的,或者就是他通过不正常渠道掳来的,总之成本都是相当低廉。所以短短数月他已经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
此刻,大武正悠闲地躺在一张做工精致的藤条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回味着自己做出的傲人成绩,嘴角还不时流出满意的微笑。
突然自己院落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大武一惊,警觉地大叫:“谁?”
只见他雇佣的牙行小伙计浑身瘫软,被秦骁像拎鸡仔儿似的拎着衣领,只有脚尖勉强地接触这地面。
那秦骁见到大武,一把将小伙计,扔到一边,小伙计摔了一大跤,膝盖吃痛,在加上心中万分惊恐,不禁呜呜哭了起来。
秦骁睚眦欲裂,很凶狠地朝大武吼道:“你就是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