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不改色的微微颔首,乐清忙上前一步代答,声音平和音色清亮,“公子的好意我家公子心领了,不过您也看到我们几人都已经浑身湿透,公子已然感染风寒,此刻还在发热。
今日便先别过吧,以后有机会,公子只管来绝色坊便是。”
梦悦黎微微一愣,略有些歉意,“是在下唐突了,几位的确应该早些回去,墨玉,将马车赠与这位公子……,呵~,只是寻常马车,还望公子莫要推却。”
乐清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他得体的一礼,“如此便谢过姑娘了……,公子,我们走吧!”
我望着梦悦黎,想了想,还是认真的道,“谢谢!”
她微微一愣,笑容越发的温和眼中带着一丝惊讶起来。
乐清捡起掉落的雨伞为我撑开,身后跟着一直不曾说过一个字的墨痕,我们就这样与当今梦大将军之子擦身而过,却也因此招惹到一个日后让我很无语很男人。
梦悦黎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的站立良久。
“公子?”墨玉上前一步略有些不解的喊了一声,终于将他的思绪给惊了回来。
梦悦黎嘴角微微勾起,脸色却是一片坦然,“走吧!回府。”
“是。”
本来就有点发烧,后又淋了那么久的雨,再加上急怒攻心,最后,我终于还是病倒了,这可苦了琅枂,他不仅要担心我的病情忙前忙后,还要受鸨爹的责骂,怪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主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公子,喝药了!”精巧的雕花房门被推开,琅枂端着个托盘慢慢走进来,我撑着床铺挣扎着起身,厚厚的棉被滑到腰上,琅枂忙上前几步将枕头垫在身后扶我坐好,递上药,“小心烫。”
“嗯。”我试了试温度,还行,便闷着头一口气喝干,将空碗递回去,却对上琅枂愕然的目光,他手上还拿了个调羹僵硬着动作,无声的眨眨眼,我莫名其妙的开口,“怎么了?”
“没……,公子,您这样喝,不苦么?”
“……!”苦啊,当然苦,不过这种苦对于军人来说其实跟白开水相比没太大区别,而且……,“你干嘛拿勺子?难道想一勺一勺的喂?”
“呃……,不管是馆子里还是那些大家少爷,所有的公子们都是这样喝药的,一勺一勺的量少就不会那么苦了,没见过公子你这样的。《》”
“……!”原来电视里演的并不全是编造,真的有这么傻的喂药方法,一勺一勺的确量少,但那时间长得……,足够病人晕过去n回了。
放下空碗我钻回被窝包了个结实,“我再睡会儿,发点汗就好了,天黑前记得叫醒我。”
“是。”
……
不知道是不是没出太阳的关系,我觉得好像天黑的特别快,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耳朵边有点嗡嗡的嘈杂声,习惯性的警觉令我立刻便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对上乐清如水般的静眸,他抿唇微笑,“公子,天黑了。”
侧头望了望暗沉下来的窗户,我揉着有些晕眩的额头,慢慢起身,“哦……,那个赵大人来了没?”
乐清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微微皱眉,“怎么了?难道她天没黑就来折磨人了?”
“不,不是。”乐清慌忙摇头,声音里却有些鼻音,他吸吸鼻子,静静的望着我,“公子特意让我天黑前叫您起来,竟是惦记着?清羽”
“不是,”我摇头,靠着床架子歇了一会儿,“只是因为我答应了你会救他而已。”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却一直低着头不再说话,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我感觉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便下床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是那种奇怪的异域长袍,“雨停了没?”
“停了,爹爹说看这样子从晚上开始应该是要放晴了。”
“那好,我去花园里坐坐,等那个赵大人来了,你亲自领她去思榆那,不过走的时候记得要路过花园,而且一定要让她看到我。”
“公子??”
“放心,我可没兴趣伺候女人,不过偶尔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还能帮帮你的朋友不是,去吧。”
“……是,公子……,你一定要小心。”
“嗯。”
大概是因为天放晴的关系,冷清了几天的倌馆今夜似乎特别热闹,走下楼梯就能听见前厅那几乎能掀顶的吵闹声,微微蹙了蹙眉,我避过匆匆来去的小侍公子们,独自前往花园。
花园的风水不错,一踏下台阶就闻见一阵阵淡淡的清香,乌云已经散去,狡黠的月光静静亲吻着大地,给这一隅蒙上一层迷蒙的薄纱,在人声鼎沸的潇湘馆中,能够找到一个如此静谧之地,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石凳上都有不少积水不适合安坐,而我的脚还有些酸软,不是很稳,便背靠一棵树静静的呆着,这数没有叶子,只有一朵朵粉色小花布满枝头,形状像桃花,却又如樱花般不停的飘落。
很快,树下就铺了一层尚带着水珠的花瓣席子。
琅枂说这花叫花影,下雨天的时候叶子会渐渐掉光,一旦雨停,所有的树枝上便会开满花朵,边开边落,仿若花雨一般,煞是好看。
轻轻捻起肩头一片花瓣,我对着月色照了照,感觉粉透透的很是可爱,便忍不住张嘴小小的含了一口,竟然还有一种淡淡的香甜之气……,这个该不会是有毒的吧??
可惜,不等我继续往下想,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便蹿了进来,很是大煞风景,“哟~,小公子是新来的么?怎么从来没见过?”
轻轻松开手任由剩下的花瓣掉落回归它的族群之间,我慢慢站直身体微微侧身,避过了一只保养得不错却戴满了恶俗戒指的爪子,这些首饰跟仪栙那些精致的珠宝比起来,简直粗陋得堪比粪土。
微微侧目我看见廊道上脸色不太好的乐清,想来眼前这个眯着眼睛,全身都散发出一种色狼般淫|秽味道的高大女子就是那位有名的“赵大人”了。
轻轻抿了抿嘴,我淡然的望着她,“你是谁?”
“我?哈哈,我是礼部侍娘赵一德,怎么样,小公子,陪本大人去喝一杯。”说着她便直接伸手来抓我腕子,微微抬目,我直直的盯着廊道上急得要冲过来的乐清,用眼神阻止他。
随即稳稳的后侧一步再次避开了赵一德的狼爪,我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赵大人,请自重。”
“自重?”赵一德立刻不屑的大笑起来,“你一个倌馆的郎子叫我自重?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郎子??不明白,+激情不过看乐清的脸色也知道不是啥好话,估计跟骂女人‘婊|子’差不多意思吧,平静的迎视着她充满厉色的目光,我抿唇勾了勾。
“赵大人,如果没有郎子,您这位‘婊|子’恐怕会憋死……,说起来,你还要谢谢馆里的哥儿们。”
噗——!
一声毫不客气的喷笑立刻传了过来,宋德英目光一厉,转头恼恨的咒骂过去,“哪个王八蛋敢笑的?”
却见一位穿着紫色斜襟长裙,裙上绣着祥云图案的女子正站在二楼窗台上往下望,她乌黑的长发直到腰下,两鬓的垂丝高高扎起用一个镶嵌着月色宝石的发带固定。
单立一侧的三根玉质发簪增添了几分温润的光滑,玉叶型耳坠垂至肩上一寸处,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看好戏的笑,但这么明显的笑却都不够掩盖那深处的冷芒。
微微歪了歪脑袋,我仰头望着她,紧抿的唇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同类的味道,让我感觉很亲切……,她是个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