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的天气阴晴不定,一路行来,就连空气也带着淡淡的潮湿气。
常州行馆不似京城王府,但也是别有一番闲逸雅趣。 月然这几天日子过得是真的特别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时不时的,慕容逸还会带着她去集市里闲逛游玩。就这么一直过去了,她也成了习惯,每每总是缠着慕容逸一起出行游玩,却似乎不知道他是不是会为此耽误正事。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很多官员大臣都传言逸王宠爱一个舞姬,荒废政事。
慕容逸听到只是嗤笑,“我只是个王爷,怎么,我喜欢谁,还能影响江山社稷不成?”
日子久了,就连慕容修也忍不住提醒他:“喜欢归喜欢,但也别太过于张扬,更别耽误正事。”
而慕容逸却只是笑笑,回去后也的确是变得收敛了些许。
这一天,月然趁着天好,放了会风筝,就等来了慕容逸回行馆,她兴冲冲的拉住慕容逸,缠着他下棋。
“上次是我技艺不精,这些日子我又勤加苦练,已经是大有进步了。王爷这回可不能小瞧了我!”
慕容逸笑笑,伸手牵过了她的手,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进步到什么水平了?”
两个人进屋下了好一会的棋,从里面不住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啊!不下这不下这,我下在这。”
“哎,不对不对,我上一步不应该这么走的呀!”
慕容逸无奈,最后月然无子可下,她只好无奈道:“本来练得好好的,还以为能多厉害呢,结果还是不能和王爷相比。”
慕容逸道:“你心不静。明明可以简简单单走完的一步棋,却要花很多步。”
月然似乎没有听见慕容逸这句话,反而“诶呀”一声,端过了一旁桌子上的莲花糕端给慕容逸:“王爷今天回来的晚些,我给你做了莲花糕,都有些凉了。”
慕容逸拿起来一个尝了一口道,“好吃。”
月然立马笑了起来,“是吧,我也觉得好吃。”
她做的糕点是真的好吃的,为此还特意学了好久。
慕容逸却似乎有心事一样,搁下糕点,郑重道:“清溪,就这样在我身边,没有名分,是不是委屈你了?”
月然抿嘴,想了想,摇了摇头。“王爷,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您还不了解清溪吗?”她始终微笑,双眼在此时变得极为明亮,“王爷,您是救了清溪一命的人,单是这一条,已经足够让我为您做任何的事。”她指着屋子里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您一直对我很好。您会经常拿些好玩的东西让我解闷,您总是会记得我的喜好,还会时不时的带我出行馆,陪我散心......这些我都记得,感佩于心。”她依旧说着,“但您从来没想过要我报答。就连平时相处,也都是自然合适,从未过度......您这么好,能待在您身边,清溪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慕容逸听了这一席话,似乎很是动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神中满是眷恋。
“以后你会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好......”
月然摇头,微笑道:“在清溪心里,您一直都是最好的人。”
慕容逸微笑,凑近,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小傻子。”
月然笑,嘟囔道:“我才不是呢......”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渐渐变得僵硬,一个站立不稳,慕容逸伸手扶住了她。只见她脸色一下变得十分苍白,她捂住心口,喘着粗气,浑身颤抖战栗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慕容逸见状,一下子慌了,他大喊道:“来人,来人!雨书!快进来看看她怎么了!”
月然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慕容逸将她抱在怀里,这才发觉她身体一阵冰凉。他急忙将她抱到床榻上,雨书匆匆进来,开始把脉。
雨书进来,忙慌张地把脉,表情却越来越凝重复杂,最后游移不定的对慕容逸道:“主子,姑娘的脉象,像是中毒。”她思考了半晌,“而且这个毒,有些日子了。似乎是慢性毒药突然发作才导致晕倒。如果不是因为姑娘身子弱,再发现不及时的话,一定会暴毙的。”
慕容逸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的胸口因为剧烈的气息而起伏不定,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查!给我查!查到之后,杀无赦!”
慕容逸坐在床边,握住月然苍白的手,眼里的的杀气化为怜惜。
如果让他知道,这是谁干的,他一定要把那个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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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昏迷了整整两天。她昏迷的时候,总是会有人给她喂水喂药,却经常是只能喂进去一小口。更别说是熬制的稀粥了,根本是喂不进去的。而这两天,她滴米未进,一觉醒来,能感觉到很强的饿的感觉。
这两天,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能听见身边每一个人说的话,迷糊的时候,就连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总是能感觉到,慕容逸坐在自己的床边,为她斟茶喂水,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传来的丝丝暖意。
但她就是醒不过来。
她昏迷的时候有时会想,她已经成功的让慕容逸放下戒心,并且她能感觉到,慕容逸对自己的感情,与日俱增。
可是为什么目的达到了,却会让她感觉这样的难受呢?她的明媚笑容,她的话语,句句都不是出自真心。
他对自己,是真的好。甚至有时好到让她忘记,面前站着的,是毁掉自己一切的人。每次的近距离,她都想直接举刀刺进面前这个人的心脏。她都想收起她的笑容挥拳而下。
但现在,她都在做些什么?
就因为面前这个人与她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她就要用这样见不得光手段来让他渐渐放下戒心,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这样做,真的对吗?
那个人对她越好,她越是恨。因为这个人对她越是在意,他日后伤的就会越彻底。
可是,为什么,每次听到他在耳边的呼唤,感觉到手传来的温度时,她会那么难受呢?
慕容修的药果然厉害。这种名为苡乌草的药可以让人吃了以后有服用慢性毒药的症状而暂时昏迷,但却可以在昏迷过程中保持清醒。
她告诫自己,这是你的仇人!不能心软!也绝不该心软!
已经昏迷两天的她终于醒了,身边却空无一人,她起身,却正好听见了外间几人的谈话声。
“主子,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您何必如此大费周折!难道这个女子,比您的大业还重要吗?”
她眯了眯眼,此时门没有关严,不用走到门边,坐在床上她都能听到每个人的说话声。
只听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声音愤愤道:“在场的人有哪个没有那个女人跟您的时间长?您怎么能为了她,就寒了我们的心啊?”
慕容逸的声音冷冷的,“你是在教我怎么当你们的主子吗?”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主子息怒,夜烛也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月然心道,原来慕容逸因为要照顾她,所以就连召见八卫都改在了她的屋子,她尽量放轻了呼吸,继续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