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台旁边的几个偏殿此刻成了宫里的人临时的聚集之所,云宛初被带去的大概是为嫔妃公主准备的栖所,一些被临时指派的宫女在里面候着。
那士兵朝一个宫女说了几句,那宫女便朝着云宛初过来,行了个礼。士兵亦回去复命。
宫女将云宛初引至内室,卑声道。“公主且先在此歇息,如今一时也找不到热水让您好好地沐浴了。奴婢先去打盆水来让您洗洗脸,再拿些衣服给您换上,可能没公主您平日穿的好,公主不要见怪。”
云宛初点点头,“不妨事,都这光景了。你再替我弄套宫女的衣服来”
“是。”那宫女应声退下。过了一会儿端了盆水并领着另一个宫女将一套衣物拿了过来。
云宛初道:“你们将东西放下就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两名宫女听令退下,云宛初简单擦洗了一下脸和身子,将那套宫女的衣服换上。又为自己梳了个宫女的发髻,见妆台上放着些脂粉,思索片刻,拿起在自己脸上描了起来。母妃生前曾教过她一种特殊的化妆技巧,不同于易容,但是却可以用脂粉将人化成另一个模样。看起来却十分自然,不会显得浓妆艳抹。母妃当时说,若将来有一天自己容色倾城为自己带来灾祸,便这样将自己容貌掩了去。没想到今日,真的派上了用场。
描好了妆,又吃了些桌上的糕点填下肚子,她便打算悄悄混出去。如果她以公主身份呆在这里,过不了几天她便会随父皇北上被遣往梁国,作为战利品被指给哪个王公贵族作姬作妾。要是再倒霉点儿,可能还没出留国就已经被哪个武将给抢去了。
她瞥见床上那少年给她的披风,上面是一道道焦痕,背部的位置尤为明显,隐约还渗了些血丝。与自己残破的公主服纠缠在一起,竟有些苍凉又暧昧的味道。
云宛初收回目光,推开门低着头稳步走了出去,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就这样离开了偏殿。
她一直往有宫人聚集的地方走着,忽然被人从背后推搡了一下。
“瞎跑什么!快进去!”一个梁国的士兵恶狠狠地说道。把她朝一个殿室里推进去。
里面有许多宫女,皆在里面裁着衣。“都给我老实点儿!把这些衣物给赶制完!”那士兵朝他们吼完,便走开了。
这时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宫女朝她走了过来。“姑娘,我看你不是尚衣局的人吧?不过既然被抓到这里来了,就呆这里干活吧。不然在外边那么乱,还指不定被人遣去哪儿遭罪呢!”
见云宛初不语,还以为她是被方才的事情吓到了。便放温柔了声音,“我叫锦时,你叫什么名字?”
云宛初愣了一下,看着她道:“白初。”
“哦,白初呀!”锦时眨了眨眼,“你随我来吧,梁国人要我们这两天内要赶制出他们士兵的衣服,尚衣局的人逃了许多,如今我们人手缺得紧。针线活你总会一些吧?你就在这里缝缝这些衣料边吧!”
云宛初便依言坐下来拿起那些衣服就缝,她心思灵巧,第一次缝那些针脚,在锦时的指导下,手工竟也做得十分的好。
她们一直到很晚才被允许入睡,经历了昨夜的变故,现在的她十分疲倦。与锦时及众多宫女睡在一个房间里,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所有人都起身了,皆是一脸茫然。
这时尚衣局的管事姑姑进来说,白天的时候三公主在承天台的偏殿失踪了,如今梁国的三皇子的人正在到处找她。让大家都出去被查看一下,这屋子也会有人进来搜。
云宛初心下一惊,摸了摸自己脸上还画着的妆容,便也披衣随大家出去了。
外面站着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而领头的那个正是白天引她去偏殿的人。他在每个人脸上都仔仔细细看了下,终是失望地摇摇头。
这时又一个少将级别的人带着两个士兵进来,看到领头的姑姑,道:“去取一件最好的嫔妃衣服,再叫一个宫女,跟我过来。”
管事姑姑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朝身边的一个宫女吩咐了几声,又指着云宛初道:“你,出来随这位大人去一趟。”
云宛初只得上前,那少将扫了她一眼道:“跟我来吧。”
这时那宫女将一件华丽的宫装拿过来,云宛初接过,便跟着他们走了。
他们去往的方向正是承天台附近的几个偏殿,云宛初心下正疑惑,就见他们走了进去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那少将在门口高声问道:“箫妃娘娘可在,末将有消息要传达。”
箫妃是五公主的生母,眉眼与贵妃白秋离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更显柔弱温顺,一双水眸似是含愁。她容颜清丽娇柔,在留国百花争妍的后宫,也是个气质出众的西子美人。
箫妃开门走了出来,见是岱国的士兵,神情有些疑惑也有些惧怕。
“箫妃娘娘,我们徐大将军有事情想要对你讲,请随末将走一趟。”
箫妃听至此,眼里露出无尽的恐惧,单薄的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岱国的大将军半夜里突然要见一个受降国家的妃子,云宛初暗暗瞪向那少将,真是一群禽兽。
“这位军爷,天色这么晚了,你们将军有什么事可不可以明天再说。而且我的女儿轻歌还要我照顾。”箫妃哀求道。
“娘娘放心,轻歌公主末将会让人照顾好的。大将军事情紧急,娘娘赶快随末将过去吧。”那少将依旧耐心地说道,语气里却含了些威胁。
这时里面传来一个*的声音咿呀叫唤着“母妃”。箫妃哀伤地转头望着里面,语气却温柔道:“歌儿快点乖乖睡觉,母妃去去就回来,你听话。”然后又对身边的一位贴身宫女道:“好好照顾好歌儿。”
朝里面不舍地望了好几眼后,她语气绝望对少将说:“走罢。”
云宛初便也捧着手里的宫装跟着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