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妹子,你说大勇他怎么还不回来呀?”许氏靠在茶铺门边,望着梁京城的方向,心神不宁。
“嫂嫂不要焦急,阿勇大哥他一回回梁京肯定会马上来这儿接你回去的。”云宛初宽慰道。
因为怕再遇到歹事,那晚过后,云宛初没有让许氏回去,而是在第二天一早由风家兄妹送她们出城,这些天许氏都是住在孙大娘家中。云宛初让赵小二去了趟驿馆捎口信,等孙大勇回梁京时再让他出城来接许氏回去
“可是这都离他说好回城的日子过去好几天了。”
“兴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呢。”云宛初嘴上说着,心里也隐觉不妥。
“不好了!”赵小二从外边急匆匆地赶来:“方才城里边来消息,说是大勇哥被抓起来了!”
许氏不禁捂嘴惊呼,双脚一软。
云宛初忙扶住许氏,“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说是大勇哥此次去鄞州护送采选的宫女上京,放跑了其中一个宫女,现在被上头抓起来给关牢里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孙氏夫妇闻言也赶出门口。
“这可怎么办呀?怎么会这样……”许氏急出了眼泪。
“嫂嫂别急,身子要紧。”云宛初忙抚慰她,“我现在就和小二哥去一趟城里。”
云宛初让赵小二去找了辆马车,嘱咐孙大娘照看许氏,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往城里头赶。
“这位大哥,您就行行好,告诉我们孙大勇现在是被关在何处了,带我们去见见他吧!”驿馆前,云宛初找到与孙大勇相熟的同僚,将一锭银子塞进他手里。
“这个我真带不了,孙大勇这次犯的事儿非同小可,房大人可是发了很大怒要下令严惩。”
房大人,又是房大人。
“那您可知孙大勇会被怎么样吗?”
“孙大勇这次是胆大包天,敢私自放跑进宫的宫女,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了。”
云宛初心下一悸,见再纠缠不出什么结果,只得上了马车,在途中又让赵小二掉头往风家兄妹处去。
她在风家门前敲了好一会儿,见里头没反应,猜想是不在家。默默立了会儿,终是上了马车出了城,回到孙氏夫妇家中。
许氏一直担心受怕不已,听到云宛初带来的消息仍旧啼哭不止,中途还闹得肚子痛了起来。唬得众人又是请郎中又是抓药的,费了好大劲儿才让她安定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媳妇还怀着孕,阿勇遭了这事儿,还能出得来吗?要是丢下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孙大娘看着床上的许氏,直拿帕子拭泪。
云宛初亦是眉头未曾舒展。
到了第二日孙大娘留在家中照看许氏,云宛初独自往茶铺去打算找赵小二陪同自己再进一次城去找那风家兄妹。刚进茶馆,就看见靠窗边的位子上坐着的少年。
清瘦白净的小少年对着她龇牙一笑。
她走过去对面坐着,“风姑娘。”
“不敢当不敢当。”一身男儿打扮的风弄子愣是觉得这声“姑娘”喊得她颇不自在,“唤我风少侠就好。”
“……”
“小八说你昨日来过我家了。”
“小八?”
“就是院子里头养的那只鸟,它说有个漂亮的小娘子来敲门了,我料想着应该是你。”风弄子往杯子里倒了茶水,递到云宛初面前。
“风姑娘可是知晓孙大勇的内情?”
“知道,料到你会着急,这不巴巴地赶过来告诉你消息了。”
“孙大勇私自放跑入宫宫女一事可是真?”云宛初忙问。
“假的,那宫女不是半路逃跑的。孙大勇将鄞州这批宫女护送到梁京之后就不归他管了,是房准那混球见色起异,失手将宫女杀了,栽赃嫁祸给孙大勇罢了。”
云宛初握茶杯的手一颠。
“话我带到了,要怎么办就看你们的了。我走了。”风弄子饮尽了杯中茶,举着茶杯向云宛初一示意。
“这杯茶你请。”
云宛初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摊开了手中的白色信纸,这是风弄子走前给她留下的,里面写了那名被害宫女的籍贯身世,还有房准做下的一些歹事。
云宛初越看越心惊,她知道风家兄妹是有些手段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能查得这么深。虽然风弄子给她的房准这些情报不足以造成什么,但是明眼细看,能从这几件事中窥得端倪,这背后恐怕牵涉之深广,错综复杂呐!
风家兄妹究竟是在为谁办事?风弄子又怎会如此对她如此慷慨?
“大人,外头有一女子说要见您。”侍卫来报说。
“谁?”房准把玩着手里的古董,转过身不耐地问道。
“她说她姓许。”
“不见不见!”房准心烦气躁。
“是。”
“等等,”房准忽一转念。“叫她进来吧。”
云宛初盈盈走进,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房大人,身上的伤可养好了?”
“怎么是你?”房准犹记得那记闷棍的痛感。“你来干什么?”
“来向大人讨个公道,想让大人放了我兄长孙大勇。”云宛初大大方方道。
“哼,痴人说梦。你难道不知道孙大勇私放宫女可是死罪?”房准满脸嘲讽,“这上头可是要追究的,岂能我说放就放。那许氏想来求情,哼,你们对本大人不敬本大人可还没找你们算账呢!”房准忽然面露淫光,一步步向云宛初靠近。“莫不是你要来替你嫂嫂赎罪?”
云宛初侧身一躲,忽地抽出了一把匕首横在自己颈前。
“大人大可再进一步,才刚死了个宫女,今日又多死一个女人,大人就不怕不吉利?”
房准身子一顿。“你,你在说什么?”
云宛初轻笑:“小女在说什么大人心里可清楚得很,荆睿娘,年十四,鄞州临县人氏。中景十七年腊月初九从鄞州被采选为宫女上京,腊月十八死于梁京城的驿舍。而并非是半路被失职放跑的,孙大勇无罪,请房大人放了他。”
见房准眼中露出杀意,云宛初手中的匕首深了几分,她冷笑道:“在来时我已嘱咐了许氏躲在城中某处等候,若午时还未见我出现,便拿着诉状直接找到梁京府尹处去,梁京府尹张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再加上死了宫女中庭不会不追究。就算大人有多方人物包庇,只怕到时候也是会惹出一摊子不必要的麻烦吧?”
房准忿恨,“就算放了孙大勇,你以为宫里头就不会追究了吗?少了一个宫女,总得有人担罪!”
“那假如宫女人数完好无少呢?”
房准侧目。
“只要房大人放了孙大勇,小女自愿以荆睿娘之名代替进宫。这样一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大人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房准到底没傻透,他凝思片刻,咬牙道:“来人,去把孙大勇放了。”接着又恨恨地瞪了云宛初一眼。“明日过来驿馆报道。
“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