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深抿唇，目光毫无痕迹地从后视镜挪开。

车子飞快地驶离学校。

……

这一头，校门口。

将刚才的那一幕看在眼里，沈越半身压在关以衍的身上，对上从刚才脸色就无比阴沉的关以衍，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意有所指：“听说，随九九的爸爸是个工人……”

一个底层阶级工人的女儿上了一辆价值百万的车……

啧啧，其中的内容不言而喻。

关以衍的脸色已然阴沉滴出黑墨来。

他忽然觉得很烦。

在刚才的那一刻，他竟然想到的是那个女人一定是被人强迫的，而不是自己被骗……

骗……他满脑子都是随九九刚才可怜巴巴的委屈样，还有昨晚她被他强迫，整个人哭的凄惨无比，对他又打又哭的样子……

越想，他心里越烦，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随九九的脸合他的眼，但并不代表这个女人有什么重要的。

“滚。”想到这里，关以衍心情烦躁到了巅峰，一脚直接粗暴地将沈越踹开，往外走。

见关以衍竟然一点也没有被骗的暴怒，沈越脸色一僵，随即脸色不太好看起来了……

关少竟然没有丝毫介意的意思，这是对那个女生没意思了，还是……

想到后面，沈越浑身哆嗦了一下，更加觉得了不得了，连忙追了上去……

……

这一头，窗外的景致如墨。

直到回到聂家，不等随九九下车，聂云深近乎是拉扯一般地将她拉下车，扯进了卫生间。

“哗——”

蓬头被打开，还未加热的水倾泻而下，直接浇在了随九九的身上。

随九九躲闪不及，只不过几秒的时间，便已然浑身湿透。

她背着书包，整个人颤颤微微站在蓬头下，却不敢乱动，在聂云深无比幽暗的凝视下，只是低下头，攥紧了手。

渐渐的，她的眼眶通红了起来。

“哥……”她哆嗦地出声，声音戚戚弱弱的。

头发沾湿地落在她的脸颊旁边，勾勒着完好的脸型。

校裙紧紧地贴着她的两条小腿，葱白葱白的，由外的灼眼。

裙摆上，小小的破洞，越发的明晰。

聂云深看着她可怜巴巴，却什么也不吭的模样，不知为何，怒气横生。

他攥紧了手，恨不得抓着她，问问她，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装给谁看的。

他眼里火气交杂，可是，随九九不知道，也没有看到。

“哥……”

直到水温渐渐上腾，随九九近乎要被烫伤，又忍不住叫了一声。

聂云深这才回神。

他的目光如剑，又锐又利，片刻，“砰——”的一声，狠狠地砸门而出。

门被甩得摇摇欲坠。

随九九瞬间仿佛漏了气一样，整个人瘫软在了瓷砖上，脸上的水汽，也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

她整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仿佛悲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地起身，将蓬头关上，抓起一旁的浴巾，湿淋淋地走了出去。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聂云深的反映。

脏。

她脑海拂过这个字。

他一定是嫌她脏了，一定是。

她昨晚一夜未归，聂哥哥不是傻子，看她的模样，一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