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看着江安瑜身上沾了血污，心中老大不快，忙着带回西院清洗换衣，江安明见此也就告退不提。
江安生和江夫人站在院子里，妙人在石桌边也是大气不出。
皆是无语，连屋内的西洋钟的钟摆声也清晰得很。江夫人又重重一叹：“安生，你好好看着些芸娘吧，我累了。”
江安生让妙人送江夫人出去，自己进了屋内。程芸儿躺在床榻上，烛火下的一张脸煞白，毫无血色，江安生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替她牵了牵被角。
妙人走在江夫人后面，待出了这院子便道：“妙人恭送夫人。”
江夫人转过身，道：“妙人，这几日芸娘身子亏损，你要好好伺候着。虽说安生宠着你，但你也只是个下人罢了，若你安分守己，今后我亲自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也算报答你的用心了。”
妙人羞道：“夫人哪里话，伺候大少爷是妙人的福气，妙人不敢有其他想法。”
江夫人点点头，也就去了。
这几日，江安瑜常常和江安明混在一起，在院里喝茶，抑或是去茶园看雪。吴氏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江夫人或许真是有些疲乏，也怠慢了不少事情。
堇儿在西院笑道：“如今夫人可算高枕无忧了？”
吴氏喝了口热茶道：“哪里无忧了呢？这安明也是个让我不省心的，若是他和我娘家人闹了，可又是烦心事一件了。”
堇儿笑道：“三少爷不过说气话罢了，这其中厉害他如何不会权衡呢？只是吴小姐那边要是再不回来，闲话定是会不少的。”
吴氏点头：“等我找个时间回去给以晴说说。”
堇儿往一边斜着眼瞅了瞅，道：“那夫人可得快些，今早管家带了个男工进来，好像就是那顾氏的爹。”
吴氏冷笑道：“果然如此，我就说这魏流芳怎会说不管就不管了呢。行了，你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让人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堇儿又看了看周围道：“那，芸娘的事……”
吴氏沉了脸道：“你放心，只要你那边处理好了就别害怕了。”
堇儿总算是松口气，忙告辞了。
乔儿见堇儿走远了才进屋收拾茶盏，问道：“夫人今后打算怎样对她呢？”
吴氏勾唇笑道：“她知道的太多了些。”
乔儿心下了然，又道：“夫人也听见了，江夫人已经接见过顾福，怕这婚事……”
吴氏取了一封信出来道：“这正是我担心的，以晴和她娘一般也是个没脑子的。我这封信，你亲自给王府送去，务必快些！”
乔儿接了信好生收了道：“乔儿今夜就走，怕是明日就能把信给吴小姐。”
吴氏望着乔儿笑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儿。”
第二日的雪化了不少，江安瑜和江安明在茶园坐着，顾容在一边为两人煮茶。
江安瑜笑道：“三弟得此佳人，实在是福气。”江安明也不谦让道：“她的确很好。”
顾容把二人的茶杯注满新茶，又嘱咐道：“小心烫着。”江安明点点头，顾容又见江安瑜含笑看着她，但是臊得慌，寻了个由头就出去了。
江安瑜见周围没人，正了脸色道：“三弟可知，你若要娶顾姑娘，必然会失了吴家的协助。”
江安明举起茶杯笑道：“二哥怎么关心起这么些俗事了。”
江安瑜道：“我本是不愿说得，不过这事关我娘和我的兄弟，就不得不啰嗦几句。
一来，你若要和顾姑娘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就不得不与吴家撇干净关系，这样你就可能争不过大哥；二来，你若要去争这个主位，也必然需要吴家，这样顾姑娘最多也只能当个妾室。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三弟必然是明白这个理的。”
江安明看了眼和姑子一起扫雪的顾容道：“如何不可兼得？”
说罢，紧了紧领口出去，江安瑜看着桌上的茶，因着江安明的动作，泛起一圈圈涟漪。
这日，江夫人见天气好了不少，再者明日便是元宵，有不少事情需要交代给江安生，叫了芮儿一同去了南院。
堇儿在抹着屋里的花瓶，同屋的珠儿过来道：“堇儿姐姐，芮儿那丫头又和夫人出去了呢。”
堇儿笑道：“跟着出去还不是遭罪，这碰上个奶奶夫人、老爷少爷发了怒，还不是当个撒气筒，倒不如我们清闲自在。”
见堇儿坦然，珠儿寻了个没趣，撇撇嘴便走了。堇儿却是一把捏紧了抹布，硬生生弄断了好几根指甲。
再说这江夫人到了南院，还没进去呢，就听见有女子嘻笑声传来。
江夫人拉住芮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只听得：“少爷日日陪着芸娘就只管陪去，来招惹我做甚？”又是江安生道：“左右不过因觉着愧疚才对她好些，怎么你还不依了？”
那女子又道：“愧疚愧疚，你欠我的还少吗？”江安生赔笑道：“我欠你，我欠你，我用今生一辈子还你好不好！”
然后便是一阵乱言艳语，芮儿不忍再听，忙捂了耳朵，江夫人气得浑身乱颤，却是不发一语往回走了。
中午又是一起用饭，江夫人问道：“怎么今日不见乔儿？”
吴氏正给江安瑜布菜，闻此笑道：“我想着快到元宵，又因夫人的吩咐不敢回娘家，只得叫了乔儿去了。”
江夫人笑道：“如此竟是我的不是，妹妹若是告知我一声，我又怎会不答应呢。”
吴氏淡笑不语，又听江夫人道：“说起来以晴和安明也很久不见了，很该请他们来一聚才是。”说罢又对江安明道：“你虽是要娶顾氏的了，但王府那边不要弄得彼此间冷漠了。”
饭到一半，江三叫人传话：“外面有位姓张的公子说来找大少爷。”
江安生本就不爱在众人面前约束，忙笑道：“张生是我的好友。”江夫人这次却是不问太多：“大冷天的，难得他来，快快请进来。”江安生放下筷子，起身道：“他怕生得很，我去看看就是了。”
江夫人点头答应。
众人又说笑一会儿，便撤了桌，众人都准备散去，江夫人笑道：“本来也不留大家的，不过有件事须得大家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