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有些激动说道：“所以她们才拿这个嚼舌根，说···当年二夫人进门的时候就有孕在身···说三小姐怕是···”顾嬷嬷的声音苍老而平静。

“多少年了，不过是传言罢了。这一阵风过去了，又有谁还记得呢。”

霓遥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她悄声回到床上。这些话···如果并不是空穴来风呢？

书房里，阮晫正打开手中的信函，眉头深锁。

沉思良久，才对面前的谢铮开口道：“看来，确实是司马匿所为了。”

谢铮点头说道：“安衢山遇险之时，下官就已经生疑，他们虽是山中匪徒装扮，行动起来却分明是训练有素，颇有军中之风。”

阮晫沉吟片刻，又问道：“那濯缨台可有古怪？”

谢铮回话：“已经查过了，只是建康富贾牧家的少爷在安衢山修建的别院，且少有人居住，那日确实是凑巧相遇。”

阮晫点头，“我知道了。皇上那边呢？”

谢铮走上前去低声回道：“自秦淮河烟火会那天之后，便再没有出宫了。”

阮晫起身，将手中的信函放在书桌上。

谢铮见他并无吩咐，便行礼道：“若是无事，下官先行告退了。”

阮晫点头，谢铮便退了出去。管家齐顺进来，阮晫指着书桌上的信函说道：“这些都拿去烧了吧。”

齐顺上前收拾，见阮晫若有所思坐回椅子上，低声说道：“今天十三，是谢铮母亲的忌日呢，所以才这么急着要回去吧。”

阮晫手指按着有些胀痛的眼角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今时不同往日，你也遣人送去些祭礼吧。”

齐顺恭顺地回道：“是。”

谢铮低头匆匆走出书房，院中的荷花缸里飘出阵阵荷香，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谢铮的脚步慢下来，夏天快要过去了吧，荷花残落的花瓣落在水面上，被风吹着飘走了。

荷花前再没有当年那个恬静的小女孩。被回忆勾起心中痛楚，谢铮转身离开。

身后两个粗使的嬷嬷看着谢铮离去的背影低语道：“眼看着就二十多年了，今日还是那苦命的玉荷的忌日吧。”

旁边的嬷嬷叹道：“虽然谢家不认他，好歹老爷善心，让那孩子在府里没病没灾地长大了。现在进宫里当差，也算是有出息了啊。”

想起当年那个一同在书房做事的玉荷，两人忍不住又是叹息一番。

一阵风吹过，游廊边的树叶又哗哗啦啦落下不少，两个嬷嬷赶忙去清扫。

那扫帚刷刷地扫过，当年在这里留下血泪的人也好，此时被风吹落的树叶也好，都已经毫无痕迹了。

过了几日，太后病愈，敬娴也回到王府。

不日就有元慈宫的太监到相国府上送了些金玉首饰，说是太后给相国府三小姐的赏赐。

霓遥疑惑，传旨的嬷嬷回道：“太后病中食欲不佳，贵妃娘娘向太医提起小姐做的水果冰沙，太医院按照这个法子做了一点，太后很是受用，胃口好了许多，再加以药方调养，身体已经无恙了。

太后病愈便行赏赐，说三小姐奇思妙想有功，所以赏了些小玩意。”

阮晫带着霓遥谢恩，相国府上下一片欢喜，甚觉荣光，只是霓遥云里雾里，看着夫人和玫嫣堆着满脸的假笑，还有父亲满腹心事的神情，心中却顿觉不安。

庭院深深，这相国府是自己的家，却又并不是家。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却都在不着痕迹地粉饰太平。

这青瓦白墙，锦衣玉食，是不是真的与她毫无关系？

夫人院中，丫鬟们战战兢兢地听着屋内噼里啪啦的摔打声，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去。

还是玉珠伶俐，赶忙去找今日本不当值的姐姐金珠。

金珠掀帘进去的时候，夫人正在骂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说！你是得了她什么好了？跟着欢天喜地做出些惹人嫌的样子来！”

金珠上前去说道：“夫人不必为这不懂事的丫头子生气。”

说着扶着夫人坐下，又指着地上的小丫鬟骂道：“这么不长眼，惹了夫人生气还不掌嘴！”

那小丫鬟颤抖着双手扇在自己脸上，眼泪簌簌地落下也不敢哭出声，直扇到两颊通红嘴角出血，夫人才不耐烦地说道。

“滚！”那丫鬟如蒙大赦赶忙退了出去。

金珠见夫人气消了些，才上前去给夫人揉着肩膀道。

“夫人好好歇一会。”肩膀上轻松了许多，夫人心下也舒畅了些，沉声说道。

“这个丫头动作倒快！”金珠知道夫人是气恼，霓遥竟然不声不响就在太后那里有了动作，还得到了太后赏赐。